影子不是万物的易碎品

地方

读着经幡的风

读着被命名的地方

经筒里装下奔腾的马蹄声

手持鞭子的骑手举起草原的正午

苍鹰飞过，光明的路径没有尽头

一万里路上，谁在此布下生死

谁就去了风声的地方

镜子里的鸟鸣

流水是光的厚度

长长的厚度是暖暖的

从不犯规的春天在秩序中

带着光的普照来到

带着雨水的鸟鸣

在手心唤醒故乡的指纹

青草生长，在镜子的另一面

得到春天的口信

身份

影子的炎凉是正午与黑夜

各执一词的证言

被遮蔽的差距在两端平均摊开

一棵树与另一棵树的叶片上

也写下影子的证言

向阳的那片叶子上写着自己的身世

背阴的那片叶子上挂满风雨

镜子外的自己是哪一个

低头行走的影子远在苍茫之中

人世往复，哪一处可以安顿悲欢

谁要是打破镜子

谁的影子就会洒落一地

谁就是证言的证据

听话

能不能从今天开始吃草

别追捕兔子和羚羊

别偷袭喝水的野牛和哺乳的野猪

老虎和狮子，豹子和狼你们听见了没

养生专家说多吃青菜好处多

如果你们吃上三天，心里的恶

就会减少一点，如果连续吃上一年

你们就有善良的心

如果你们吃一辈子草

你们的子孙就会慈悲为怀

名字

那只身缠黄黑条纹的动物叫老虎

老虎吃野牛斑马羚羊，吃很多有名字的动物

飞在空中的鸟叫老鹰叫喜鹊叫燕子

它们相互认识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它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鸟，它们不需要名字

那条向低处流去的液体叫水叫河叫江叫大海

这些叫石头的硬物，叫树叫草叫花的植物

这些眼前的一切都被我们命名

所有的名字都是人给起的

因此它们的日常介入了人的工具

通过工具而获取它们的秘密

附属

鸟鸣失足，跌倒在一片叶上

叶子太轻，承载不起的滑落

在此刻成为另一个动词

让这个清晨的鸟鸣懂得离开

天空太轻，那么多

高过头顶的事物遥望土地

白天的太阳和苍鹰，晚上的

繁星和睡去的云彩和好动的风

终究要落下来。天空再高

也是夜色低沉时可随手触摸的高度

每一声鸟鸣都是鸟的附属

如同花瓣是枝条的附属

海水是盐的附属，盐是人的

附属。如同白昼是黑夜的附属

如同你我是相互的附属

如同你我最终都是土地的附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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