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不在 真善永恒

再读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作品，我提前有了思想准备，小说开始描述的美好事物，往往都会以悲剧收尾。因为在三岛的代表作《金阁寺》中，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烙印，那就是书中作者反复强调一个理念：“美达于极致，就要遭到毁灭。”

小说开头，作者就为读者勾画出了一幅美好的爱情憧憬图。男主角清显、女主角聪子都是日本的贵族子女，一个是侯爵嫡子，一个是伯爵千金，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彼此熟知，在优越、富足的环境中快乐成长。长大后，清显成为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聪子的美貌更不必多说。小说故事情节发展很顺利，也很平常，在经过一系列的试探、猜疑、焦虑、表白、确认后，他们正式约定了秘密的恋爱关系。这年，清显十八岁，聪子二十岁。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在当年日本贵族世界里，儿女婚姻怎能自由，都会成为家族政治联姻的工具而已。聪子由于才貌双佳，被皇室看上，要纳为王妃。这对家族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但对于一对热恋男女而言，无疑犹如晴空霹雳。此时，他们没有抗争，他们甚至连抗争的想法和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们从小受到贵族传统礼教的熏陶，从骨子里只有顺从的基因。不过，热恋的火焰没有被瞬间浇灭，他们继续私下交往，后来终因聪子怀孕无法隐瞒而被双方家庭知道。皇命难违，家族没有选择，让聪子秘密堕胎后，送到偏远的月修寺休养身体。在寺庙里，聪子被佛法感化，削发为尼，对此家人也无计可施。

清显得到消息后，摆脱家里监视，辗转跑到月修寺里来见聪子，他心存幻想，觉得聪子是在等他，他想“也许她的遁世和落发不过是一种伪装呢。”但事与愿违，清显来到月修寺这几日，聪子反复拒绝相见，并通过寺庙住持传话表示自己已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今后不会再见人世间包括父母的任何俗人。聪子这次的刚强是建立在清显怯懦的基础上。清显悲伤至极，懊悔万分，加上风雪交加、身心疲惫，身体发烧成了肺炎，被朋友找到送回东京，两天之后便辞世。这年，清显二十岁，聪子二十二岁。

清显虽然是一个美男子，但他天性悲伤、忧郁、淡然，做什么事都处在未定状态，他就像“一根优雅的刺”，深深扎入家族之中，他在家族里的存在属于无意义的存在，如同“一面旗帜仅仅为风的存在而存在。”

从清显我想到了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他把女儿比作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贾宝玉就是封建社会贵族男人中的异类，他这么尊重女性，与当时封建礼教对女人天性的约束、禁锢甚至摧残的现实也是格格不入的。

有人评论说，《春雪》是三岛的写作技巧达到炉火纯青至高领域的一部小说。三岛的作品有着明显的“三岛印迹”，他在忧郁中讲述人生、在哀伤中洞察人性，加上他讲究文字修辞造句，善于挖掘人物内心隐秘，让他的作品有一种阴柔之美。难怪川端康成评价他：“我得的诺贝尔奖应该颁给三岛。像他这样才华横溢的天才作家，大概两三百年都难遇一个。”只可惜天妒英才，三岛正值壮年时自杀而亡。

这次再读这部小说，是把第一遍没有读懂的故事细节，还有优美的语言文字重新进行了消化吸收。读书不就是这样，读出了心得，也就读出了乐趣。

春雪不在，真善永恒！

□孙鹏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