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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9期:第04版 憩心亭

光阴密码

高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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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像男人一样累到极致,准备安心睡个觉,于是立秋了。

每年立秋都在三伏天。这是自然规律,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光阴密码。三伏天开启冬病夏治模式,老先生告诉我,要运动锻炼身体。

夏天是热情奔放、活泼明快的,盛夏充满激情,它是自由鲜活的,是纯粹的。夏天是浪漫的代名词,晚霞很美,微风拂面舒服惬意。夏天包含着期盼里最美好的冰激凌、西瓜、白衬衫、蝉声,和喜欢的人。很多故事的开始都在夏季。

知了像夏天一样硬撑着拼了命在嘶喊,但最终还是放手妥协,这不,立秋了。

一片半黄半绿的柳叶飘零在风中,落在丹江河堤边的围栏上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微风吹过,柳叶随风而去,无奈顺着石头砌的斜坡打滚,即刻又落入水中。秋风、落叶和流水,诉说着它们之间的故事。风在追求,树没有挽留,叶子却被流水带走。这多么像我们无常的生活。

见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立秋后虽然闷热的暑气依然还在,但一早一晚会变得清凉一些。最重要的是,大地将回馈人们最丰硕的果实,慢慢地,人们会看到它最绚烂的色彩,会感知大地最悲壮的情怀。即便是再喜欢夏天,秋季依然会如期而至,只是这夏季让人意犹未尽。内心再热爱夏天,迟早也会过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接受这个现实,夏天必须要走,秋冬即将来到。明知时光要走却留不住它的感觉痛并快乐着,且爱,且恨,且狂。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节气赶到立秋这个点,恰似男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内心的孤独寂寞和酸楚感油然而生。

五十岁,人生的输赢已经定局。赢了,是生活;输了,也是生活。我们需要追求的是享受的过程,而不是最后输赢的结果。输赢重不重要取决于你为什么而战,是名利、自尊,还是单纯的胜利?动机不一样,胜利的意义便不一样。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岁之将暮拥有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已经不太在乎了。五十岁,行至无路可走,索性就地坐下,看流水淙淙,观行云变幻。坐累了,无趣了,起来再走,走到哪儿喜爱便到哪儿。让荣耀与痛苦都变得淡然,不再激情澎湃,不再爱得死去活来,不再努力去寻找令人垂涎欲滴的诗和远方。

立秋这天,夏与秋没有费心的彼此约束,没有言语的承诺。两者既放肆又克制地交融在一起。

立秋了。即便是中午热浪袭人,至少早晚凉了下来。时令还在三伏天,太阳依然炙烤着大地,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宁夏中卫的西瓜很甜,秦岭南坡花儿开得很艳,我们毫不动摇地依然保持着乐观,任这个缤纷的世界残酷且疯狂着。

清晨起来,用尚且寒凉的井水洗漱,偶然瞥见头上的那根白发,想起前段时间又有一个同学离我们而去,女同学集体流泪,怀着悲痛的心情送他上了凤冠山,心中难免荡起悲歌。这生命的底色就是悲凉。

人生是减法,7 0 后的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了。珍惜身边人,说不定哪天就见不到了。青春已经不再,7 0 后步入人生的秋天,每年这样的暑热就会辗转反侧,大概是入秋综合征,唯有入秋时,才会给人带来这样伤感忧愁的情思。

人这一辈子就是个过程,没有永恒的生命,没有不老的青春,没有什么事值得执着耗尽一生去追问,一百年以后,这世上没有你,也没有我。

立秋,天地万物已经做好了迎接冬的准备。大地要为下一轮盛势缓口气,歇息修整,是韬光养晦,蓄势待发的又一个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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