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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2期:第04版 百味

老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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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涛

老虎,姓吴,名周虎,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友,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平时都叫他“老虎”。

老虎是凌晨5点走的,走时妻子在外地,家中只有女儿。

抢救老虎的医生冯主任是老虎的部下,也是我的乡党和朋友,他和同事抢救老虎一个多小时,直到彻底无望……

冯主任知道我和老虎的关系要好,想着老虎的妻子远在外地,家中只有涉世未深、尚未成家的女儿,便在对他抢救无效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商量如何料理后事。而我平时手机在静音状态,凌晨5点又是睡眠时间,便没能及时接到电话。冯主任又打给我和老虎的另一个好友伯衍,让他通知我,结果一样,手机还是没打通,伯衍有我小妹的电话,但小妹依然没联系到我,又给我儿子打电话,儿子打到我家里座机。妻子听到刺耳的电话铃声,慌忙去接电话,又慌忙地告诉我“吴周虎没了。”我先是一惊,后是一愣,一看手机,有那么多未接电话,急忙先拨通冯主任电话,听着冯主任的情况介绍,我泪水夺眶而出……

我和老虎认识40多年了,我们同是周至中学80级学生,是周至中学恢复后,招录的第一届高中生。全校共6个班,每班60个人,他在四班,我在六班,因为学生少,同学们自然都熟络。后来,老虎考上了南京铁道医学院,我在西安上学。毕业后,老虎被分配到郑州铁路局西安中心医院(现西安市第九医院)。我经过千辛万苦,被分配到民航陕西省管理局,我们同在西安城里工作,自然交往就多了起来。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久病的父亲在西安好几个大医院都住过,但因为和医院人不熟,照顾父亲各方面都不太方便。老虎理解我的难处,让父亲住进了他所在的医院,住进了老乡冯主任所在的心血管科,这样一来,有老虎和冯主任在此,对父亲无论是治疗还是生活都方便了许多。老虎时不时地到病房转转,叮嘱医护人员多加关照,我也就放心了许多。此后几十年,无论是亲戚、朋友、同事及其家人有病,只要我打电话给老虎,他总会第一时间将病人安排妥当。

老虎对业务十分精进,尤其在他擅长的烧伤领域,在西安业界被同仁认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美的追求越来越高,尤其是女性整形美容越来越普遍,老虎是西安最早涉足这一业务领域的医生之一,并广受患者好评。由于他出色的职业素养和专业精神,他一步步从科室主任、院长助理到副院长。

老虎寡言,但却是一个幽默风趣之人。踢足球时,他喜欢踢边锋和后卫,我问:“为啥不踢前锋?”老虎一本正经地说:“进不了球咋办?这关系到球队的荣誉。”朋友在一起玩牌时,订了个规矩,谁赢了就用赢的钱请客,老虎技高一筹,常常是赢多输少,老虎请客时总要把赢的钱留一些,理由是“让赢的人有赢的获得感”。朋友闻之哈哈大笑。老虎运动时,总忘不了他的职业,会给大家提示一些运动时的医学常识,有老虎这个“保健医生”在,朋友运动时便更放心了。

老虎抽烟喝酒。朋友在一起时,他先不把自己的烟拿出来,等到朋友的烟都抽完了,火急火燎时,他从口袋里掏出烟,说:“啥叫雪中送炭!”老虎喝酒酒风很正,说一不二,把人盯得很紧,十几个人的饭局,谁喝了谁没喝,谁哪杯酒喝了,谁哪杯酒没喝,谁喝了一杯,谁喝了半杯,谁喝的假酒,都难逃老虎的法眼。我从未见老虎醉过。

两年前,老虎突发心脏病住院手术治疗,这是朋友们始料未及的。在朋友眼里,老虎是我们几个人中身体最好的,加之他是医生,朋友都认为,在防范化解疾病方面,老虎比我们有优越条件,但事实是:老虎病了,还动了手术。自老虎手术后,朋友聚会时老虎烟不抽了,酒不喝了,拳也不划了,老虎明显少了许多“虎”气。

明年,老虎该退休了。他女儿说:“我爸一辈子忙忙碌碌,把医院当家,病人就是他的上帝,没好好休息过,本想着他退休后,好好陪他转转,让他多吃些美食,可这一天永远等不来了,我永远没有尽孝的机会了……”

老虎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悄无声息地走了,倒在了他即将享受美好退休生活前,留给至亲好友无尽的思念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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