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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4期:第04版 百味

家院里的香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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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红

我的家院分为前院、中院、后院,共生长有9棵香椿树,它们的始祖是中院西南角的香椿树。树身粗壮笔直,直径近1米,树冠开阔有形,长势高达10米以上,遮天蔽日。它是什么时候栽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它的年龄比我大好多。

生产队要伐了它,伐树的那天,我们全家只是静静地坐在院落。好长时间,这棵又粗又壮的香椿树才被伐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伐树的那天还差点伤了人。后来村里一位老者说,伐树前几天要用红纸写上“树神早离,不日伐之”几个字,贴在树身上。香椿树连枝带叶走了,生产队的伐树人走了,父亲走到直径近1米的树根旁,低下头来,目不斜视,在一圈一圈地数着它的年轮。

香椿树走了,派上了用场。生产队打井,它被扯成板,在井下服务;生产队夏收,它被制成木掀、刮板、尖杈等农用工具,在大场上为“三夏”服务。它为社会服务,实现了它的一生价值。

春雷一声震天响,清风数拂天下春。我家走出了阴霾。生产队也归还了打井时在井下服务仅剩的几页香椿木板。父亲用这几页香椿木板做了一个大板柜,一柜两室,一边存粮,一边放衣服。父亲还在大板柜的上面制作了一个来回拉动的抽屉,存放他陕西师范大学的毕业证,还有英纳格手表。母亲每次开锁时,我都迫不及待地拉开抽屉,把父亲的毕业证和英纳格手表拿在手里看上好一会儿。在母亲再三催促下,我才放回原处,母亲说那两样东西是我们家的宝。香椿红褐色的木材做成的大板柜,纹理美观,质地坚韧有光泽,耐潮湿耐腐朽,刷了漆之后,便放在了家中C位,成为我们一家大小的念想!

为了吃上家院中的香椿,回味那不变的味道。母亲便叮嘱父亲在被伐倒的香椿树原地重新栽一棵,吐故纳新。是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时间一天一天地过,香椿树也在一天一天地长。

现如今,我们都住在城里,每每回到老家,父亲总是拿起粉笔在墙上的成长比赛表中认真记录这4棵香椿树的腰围。谁腰粗了,谁腰细了,谁要加油,念叨半天,父亲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今年夏天,为了改善居住环境,7棵香椿树要实现社会价值,为社会作贡献。哥哥请来专业伐木工人,在伐树之前,请人写了“树神早离,不日伐之”的纸条贴在树上。我也从城里回到老家,见证香椿树成为栋梁之材派上用场的时刻。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装满香椿树的车距离我的视线也越来越远。我没有伤心,我知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广阔的天地才是香椿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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