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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8期:第04版 视野

师徒战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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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志来西安看病,师徒两人合影。这次合影距上次,时光已过三十年。

当年军营郝乃志与莫琪师徒合影。仔细看,两人均穿着新军装,这对合影拍照的重视由此可见。

退伍之后,乃志把照片放大并加上彩色,又加镜框挂在窑洞醒目处。

一处农家垂钓院里,几碟农家菜上桌,小酌几杯话叙当年南山军营,早已是永恒主题。尤其是莫琪和敬山两位,军营军车大解放,跑前跑后学车忙,数次车陷大沙河,孤斗群狼撞野猪。一个个偶遇传奇故事,都多少与跑车相关,两人和老兵师傅数十年情深意重的经历,更令人唏嘘不已眼眶湿润。

军营学车

新兵营一结束,十六岁的小兵莫琪就被分配上山到205部队。不久就有了称心的工作,手握方向盘,成为令人羡慕的军营汽车兵。在缺吃少穿物质奇缺的七十年代初,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地方,司机的职业有技术又吃香喝辣,莫琪深知这一点,同时他更清楚,这个工作的获得,很不容易,因此一定要刻苦加努力,早日放单飞。

老兵郝乃志是七零年入伍的陕北人,年长莫琪四五岁,负责传授车辆驾驶技术。传帮带是老传统老规矩,莫琪跟着郝乃志学开车,期限五个月。那时候营区仅有一台大解放卡车,乃志一人开着很是得意。这来了个新人,教会了他,这不明摆着抢饭碗吗。老话讲“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徒二人,从一开始就有心照不宣的竞争关系。

对此,徒弟莫琪并不知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有了察觉,师傅并不真心待他,总是让他干这干那,尽是些洗车、烤油底、预热、点喷灯、摇车把子等粗放无技术或少技术含量的活儿。驾驶楼里的事不愿提,要是你主动发问,他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聪明的小莫明白了,师傅有二心防着他呢,怎么办?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小莫暗自下了决心,你不好好教,我仍要努力学,偷偷向书本学。师傅驾车,一旁的他仔细观察记在心里。收车后他一个人在车库里,用千斤顶支起后轮,原地练起步、练换档、练离合,苦练加巧练,还有较高的悟性,从小就喜欢车,十一二岁就偷开过老八路父亲的伏尔加小轿车。仅仅三个月,他就熟练掌握了大解放军车的驾驶技术,这让他师傅着实吃惊不小。正是这时候,营区基建运输任务重,新建大食堂,局里又给了辆新车,于是莫琪放单飞独自开一辆,师傅一辆,互不影响皆大欢喜。

同在一个山沟里的204兄弟部队里的战友陈敬山,十六岁的他也当上了司机,也开大解放。更叫他高兴的是他师傅史长安,是六十年代初入伍的老兵,真正的老汽车兵,是技术能手业务尖子。曾在军区汽车团,参加过多次急难抢险抢运任务,又是开车修车的高手,为中印自卫反击战运送过弹药给养。这对师徒和乃志小莫师徒不同,他们配合得十分好,小陈学得认真,老史教得仔细,毫不保留的传授,一个努力刻苦,一个全力以赴。于是小陈也出师放单飞独自驾车驰骋在戈壁滩上。史长安给部队先后带过五位徒弟,敬山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得意的一个。

同年入伍的战友小陈和小莫,来自西安东郊同一学校,又同在南山,两人相继出师放飞单独驾车为部队效力,此时众多战友在训练队接受长达八个月的业务培养。他们两个早早学成出师,短短几年跑遍北疆各地,眼界大开的同时遍尝各地美食。自然辛苦多多,也发生了车坏暴晒戈壁,屡屡车陷沙河之中,苦等救援等诸多囧事,两人相见总不相告,只报喜不报忧。这也难怪,青春年少谁不好面子。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七十年代后期,这两对师徒相继退伍,开始了寻常百姓的生活。

莫琪和师傅郝乃志在部队。

意外重逢

三十多年后春节前的一个冬日,陕北清涧县城外的一处黄土高坡上,一个老旧的窑洞里。热气腾腾的羊肉、油炸黄米糕、羊杂汤,当地农家最可口的美味,积满了土炕头的小饭桌。窑洞的主人郝乃志苍老的面容堆着笑,如此灿烂的笑容消失了许多年,又回来了。他的徒弟莫琪正在他的对面,师徒俩的这次相遇,也是两人退伍后的第一次。

一瓶粘满黑色油垢的红西凤酒,已所剩不多。这些污垢是常年烟熏火燎的结果。土炕上方的竹篮,是家中佳品美食存放处,这瓶酒存在那儿已有许多年。窑洞墙皮多处脱落,灰色的墙面显示着它的破旧衰败与无奈。

师徒俩重逢实属偶然,也是天意。身为企业车队队长的莫琪去榆林横山办差,途经这里欲食当地小吃羊杂汤,借问路人多了一句,可否知道郝乃志,正在一旁地上下无子棋的乃志闻声站起,师徒两人面面相对,长久无语,只有双手紧紧握在一处。上次师徒握手还是在南山军营,时光已过去三十多年。夕阳晚霞中,师傅乃志眼含热泪,眼角处的鱼尾纹已很深很深,“不满五十岁的师傅怎么这么衰老呀。”莫琪心想。

退伍后的乃志生活并不如意,家庭不和夫妻散伙后又起炉灶,再次成家有了刚十岁的小儿子。而他的身体又出了毛病,原本就不如意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乃志又一次举起酒杯,“来,咱师徒俩再喝一个。当年师傅有私心没有用心教,你原谅我不?”望着面带菜色的师傅,莫琪手中的酒杯迟迟放不下来。这一刻他明白了,当年师傅为啥不愿好好教他:穷,就是贫穷,它真能压弯男人的腰杆。

乃志回头盯着墙上的相框,一张放大照片,那里面师徒两人由黑白变为彩色的合影老照片,正对着他俩微笑,那笑面多好多年轻呀。莫琪顺着师傅的方向,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照片上。

翌日清晨,莫琪掏光身上的现金凑够一千元留给师傅。乃志接过徒弟的钱时,已泣不成声,这哪里是钱的事,这是战友徒弟的一片热心呀。他急忙叫来儿子,“快,快给干爸叩头!”叩头认干爸,在当地是对有恩于自家人的最高礼遇。

“身体要紧,尽早来西安瞧瞧病,记着一定要找我。”临别时莫琪再三叮嘱。

情意绵绵

春节过后,乃志来了,来西安找莫琪。莫琪带他在西京医院、唐都医院等几家大医院看病,诊断结果令人沮丧,肝癌晚期。乃志最后一次来看病时,已经十分虚弱,这时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治疗无望,但他强颜欢笑,在徒弟面前他不愿表现的太软弱。莫琪和全家人还有敬山全家来看他,师徒俩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时日不多。莫琪拿出家中最名贵的酒,他要表达对师傅的敬意和依依不舍的战友之情。

不久传来消息,乃志走了。尽管这早已在意料之中,但莫琪仍然有些不相信,重情意的莫琪总在想,若早点知晓师傅的情况,早点让他来看病治疗,师傅与他就不会这么快阴阳两隔。

退伍后的史长安敬山师徒,一个在西安一个在渭南,工作生活相对安逸。师傅每每来西安办事,或者带家人来西安看病,徒弟总是忙前忙后亲如一家。特别是敬山利用自己信息多人脉关系广的优势,为师傅之子的工作安排提供了帮助,这令师傅一家甚是高兴,同时敬山也十分欣慰。

时光飞逝,师徒战友情意绵绵无绝期。

这一天,兴庆公园东门外,一间特色餐厅里,众多战友团聚谈笑正欢。敬山做东,师傅长安贡献出珍藏多年的美酒,佳酿好酒让原本就热烈的气氛更上一层楼,大家兴趣极高。长安敬山师徒二人当年戈壁滩上的精彩趣闻妙事,长安驾小车撞了不长眼的笨野猪,敬山车陷大沙河红糖溶水白白流走,莫琪大胆包天独自夜战群狼……故事一个比一个扣人心悬,令众人惊叹称奇的同时,也为三位司机战友的惊险经历而赞许,更为两对师徒战友数十年的情意所感动,这种金不换的战友情在物欲横流的当下更觉无比珍贵。□柳影

郝乃志来西安看病,师徒二人最后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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