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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2期:第04版 创造

男人河,女人河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李永恩

月河距离小村不远,每天下午饭后,小伙伴们便一个个来到月河边,在柳树林里捉迷藏、掏鸟蛋;跳进河里网鱼、捞虾、捉鳖、打水仗;也有些旱鸭子还不会凫水,却也像别人一样,从河边高高的土台上纵身跃下,学起了狗刨、踩水。

围绕小村的有两条河流,一条是东边的洋溢河,是条小河;一条是南边的月河,是汉江最大的支流。可是,小村人习惯把小河叫女人河,月河叫男人河。

小河窄窄的,距离村子很近,一袋烟的时间可往返两次。月河相对来说,河床要宽些、源头要远些、水量要大些,距离村子不到一里地。不管洋溢河还是月河,记忆中都清澈、温润、透亮,渴了,双手叠起来掬捧,倒进嘴里就喝,甜丝丝的。水里的鱼很多,有大有小,种类繁多。春日中午来到河边,弯腰直视,可看到一群群狭长的小亮点在水里飞快地四处游动。夏季的午后,当你很惬意地在水里扎猛子时,不经意间会有鱼咬了屁股,或者擦脸而过。

村里的后生们一直嘀咕:两条河的名字怪怪的,到底有什么来历呢?

说起来,还得回到三十年前,在吃大锅饭的岁月里,男人们干体力活,女人们也干。女人除了干和男人一样的活以外,回到家里还要洗衣、喂猪、做饭。这么一来,小河便是女人们的首选,女人们经常来小河洗碗筷、洗抹布、洗鞋袜。农闲时节,经常有女人来洗盖了一冬的厚被褥,三个妇女一台戏,女人们在一起,就谈论如何做针线、如何生孩子、如何伺候男人之类的家常话。这些话,男人们不愿听也不想听,加之那个年代男女间的交往没有放开,年轻后生们听见那些话,脸还烫得发红呢!自然而然的,男人们就很少来到小河边。那时节,人们大老远的就可闻到从小河边飘来的淡淡皂角香,还能看到小河上上下下晾晒的洗净的大被褥。

夏季,小河成了小村女人天然的澡堂。夜幕时分,村里的女人陆续来到小河,脱下衣服,光着身子,赤条条钻进水里纳凉。先浸泡一阵儿,然后在身上打上香皂,拿起毛巾轻轻搓揉柔软的皮肤,让发际间的尘土、腋下的汗臭,远远离开自己的身体。

因为很少有男人到小河这边来,女人们就随便得多了。有的女人,夜幕还没有降临就来到了小河。有的女人,中午就到了这里。有一年的夏季早饭后,我们几个小家伙冒冒失失地跑到小河边玩,一翻过河堤,抬头就看到六婆光着身子站着搓澡,太阳光下,泛起一团明晃晃的白光。我们看后大吃一惊,转身就跑,六婆则扑通一声蹲到水里,河面上溅起老高的水花。事后,六婆找到我们,把我们几个碎崽娃子臭骂了一顿。从那时我们就知道,男人不能来小河,小河是女人们的天地。

月河则是男人们的领地。

俗话说:“三月三,放牛娃跳乌潭。”意思是说,三月三以后,天气转暖,孩子们可以在河里洗澡了。因为月河距离小村也不远,每天下午饭后,小伙伴们干完父母布置的家务后,便一个个来到月河边,要么在河边的柳树林里捉迷藏、掏鸟蛋;要么跳进河里网鱼、捞虾、捉鳖、打水仗;也有些旱鸭子自己还不会凫水,却也像别人一样,从河边高高的土台上纵身跃下,学起了狗刨、踩水。天气转暖后,孩子们整天在月河边聚会。男人们在傍晚时分,一个个吹着响哨来到月河边,让清澈舒适的河水驱赶走身上的疲乏和汗臭。于是,男人的雄性激素被激发出来,在夜幕完全笼罩以后,小村的上空便飘荡起愉快和幸福的吟唱……

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们曾多次来到两条河边:河床上,满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哪个孩子敢去呢。河床上的水,已没有过去的万般诱惑。河床上的鹅卵石,不知道去了哪里……令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国家已经开始规划并治理两河流域。

“这两条河,有什么好看的呢!”看见我们痴痴的样子,子侄辈儿们不解地问。孩子们哪里知道,浮现在我们眼前的,依然是美丽的男人河和女人河!(单位:恒口示范区大同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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