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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6期:第04版 读书

从“小作家”到“大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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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赵俊贤老师有师生之缘。30多年前,我在西北大学读汉语言文学专业时,赵老师给我们讲授现当代文学,那时他正当壮年,虽然身材不够高大但气宇轩昂,略带商州味的普通话不够标准但谈吐不凡,把一段当代文学史讲活了,尤其是在讲王汶石的短篇小说《大木匠》时,把主人公讲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以至同学们爱屋及乌将“大木匠”作为绰号送给赵老师,在私下说起赵老师皆以“大木匠”称之,尽管不无失敬之处,却反映出同学们对他所讲之课的喜欢。

为何赵老师能将课讲活,使同学们对作品中的人物理解到位甚至送他“大木匠”绰号?这是因为他不仅是一位学问渊博的教授,而且是一位作家。当时赵老师也没有给我们讲他的作家身份,而是我毕业十几年后编写《陕西省志·出版志》时才了解,在我们搜集长安书店的资料中,发现一个秦腔剧本叫《还牛》,是歌颂新婚姻法的,作者是赵俊贤。我当时联想到是赵老师,但将信将疑,经过确认得知的确是赵老师,我却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2013年国庆节,我们大学毕业三十周年师生聚会,见到赵老师,因时间有限尽给老师敬酒数杯,寒暄数语,而未能深谈,却收到赵老师送给每个同学的签名著作《学府流年》。一个多月来置于床头,有空拜读,当看了《处女作与西大梦》及其所附录的《还牛》剧作等文时,才知道《还牛》写作的来龙去脉。1952年寒假期间,年仅15岁的赵老师有感于新婚姻法使农村移风易俗,于是创作了秦腔剧《还牛》并寄给当时的长安书店,不到半年时间,经过长安书店总经理兼总编辑王淡如先生修改润色后出版发行,赵老师由此做起了文学梦,并和西北大学结下不解之缘,正如他夫子自道:“处女作使我和西大,和西大中文系结下不解之缘。入学后,我渐渐知道中文系主要是培养文学研究人才。随之,我的志趣也有了变化。我在大学三年级完成首篇学术论文《说书起源问题质疑》。”“我的一生从事文学研究,从事文学教学,若要追根所愿,处女作《还牛》的出版应该是源头。”

当看到《业余编辑与校勘》及其所附录的《怀念王淡如先生及其长安书店》(在此文末尾赵老师附记:写作本文时,参阅了1998年版陕西省志第七十卷《出版志》,谨此说明并致谢)时,对赵老师与出版业的缘分叹为观止,赵老师因为一部秦腔剧《还牛》与文学引路人——王淡如先生成为忘年交。在文末,赵老师写道:“我不曾终生从事文学?创作,而从事高校文学教学与文学学术研究;但从宏观角度区分,还属于文学事业领域。王淡如先生是我的文学启蒙恩师,王先生是一位值得敬重、值得怀念的文化人,是陕西现代出版史上不可忽视的一位出版家。长安书店,是一家值得载入史册的出版社。所幸《陕西省志·出版志》较为客观地叙述了他所创办的长安书店。”看到这里,作为《陕西省志·出版志》的副主编,作为该志的组织者和编写者之一,我深感欣慰。

我也为赵老师欣慰,尽管他没有像刘绍棠那样坚持文学创作成为著名作家,但他却成为一位著名教授,桃李满天下,培养了一大批从事文学创作和研究的人才,贾平凹、雷抒雁、方英文、李浩等等。他就像大木匠一样“斧正”着学生,言传身教,以自己的道德文章熏陶学生,使他们人贤才俊,成为栋梁之才,为建造中国文学之屋贡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赢得学生们的尊敬和好评,正如学生刘炜平为其七十大寿所书匾文所言:“华年跣足出商州,迎送长安风雨稠。业守文心自弘毅,笔耕日夜著春秋。何曾屈节随乡愿,未愧青丝转白头。欣看上痒兰惠盛,闲来桥门好垂钩。”

在培养人才的同时,赵老师也在从事文学研究,著有《中国当代小说史稿》《论杜鹏程的审美理想》《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综史》(上下册,5卷本)、《中国当代文学风格发展史》,其中《中国当代小说史稿》被称为“系国内第一部当代小说史,填补了当代文学研究的一个空白”“超越了传统的编年体文学史写作方式,为当代文学研究开拓了一条新路”。《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综史》在学术界也产生较强的影响,被誉为“带来学科意识的觉醒”“在当代文学史的本体论和文学史结构体例上是一大创造和发明”,该书荣获陕西省教委人文、社会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等。总之,他的文学学术研究堪称自成体系,独树一帜,连自然科学大师“侯氏定理”发明者侯伯宇教授也称赞不已。

赵老师在从事文学教学和研究的同时,还从事文学创作,他送给我们的《学府流年》堪称学者散文,但又不同于一般的学者散文。在书文中,我们看到一个老知识分子的情怀、正直和正义,他爱恩师和同仁;看到他对昔日负笈游学的回忆;看到他对文学领路人的追思和感恩;看到他对老一辈教授的总结和概括,以及同仁英年早逝的惺惺相惜。“西大并不是平地而起,今天的西大,是昨日西大之延伸。对于西大开校的元勋,我们要永志不忘,要怀念、学习他们;对于昨日退役之老兵,也可以力所能及创造条件,让他们颐养天年。”由此可见他的仗义执言、秉笔直书。

赵俊贤老师名副其实、实至名归,堪称才俊贤良的杰出代表,是我们乃至世人为人处世的榜样和典范。□王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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