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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6期:第04版 视角

“为了一线工人,唱多少首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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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6 月,贠恩凤(左一)在秦岭隧道施工现场为工人演唱。


一山未了一山迎,

百里都无半里平。

宜是老禅遥指处,

只堪图画不堪行。

——唐·贾岛《题安业县》

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开始,商洛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以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英雄气概,开启了道路交通建设新的篇章。如今,商洛境内铁路,312国道,G40、G70高速公路连通全国各地,更有省道、县乡道路联结千家万户。在历史悠久的商於古道上,“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千年长叹不复出现,曾经的畏途变成了景观路。秦岭腹地的商洛,已融入西安一小时经济圈,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日益凸显出来。其中西康铁路的建设开通使原来“只堪图画不堪行”的镇柞变成“天堑变通途”,而“天堑变通途”首先要归功于铁路工人,但这其中也有人民艺术家贠恩凤的一份功劳。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西康铁路施工期间,当歌唱家贠恩凤得知隧道筑路工人的施工艰苦情况时,产生了去西康铁路慰问隧道筑路工人的想法。在她向有关单位再三要求下终于成行,当时西康铁路施工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在这荒远的大山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文艺工作者的身影,歌星们的歌声更是“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商洛市镇安县在唐代称安业县,贾岛这首诗通俗易懂,明白如话,可以说是直观白描。然而它却十分生动准确地描绘和概括了镇安县及相邻柞水县的地形地貌、地理特点。“一山未了一山迎,百里都无半里平”,仅仅14字,描绘出这里不仅山多,而且山连着山、岭接着岭,密密麻麻,没有一块稍微开阔的平地。特别是首句一个“迎”字,把山写活了。你可以想见一位老僧踽踽行走在山谷小道上,一座山谷还没有走到,前面又一座大山迎面向他走来,走了一天也见不到半里宽阔的平地。

当时,不只是镇安,整个商洛可谓处处“不堪行”,诗人李商隐就曾感慨“六百商於路,崎岖古共闻”。千百年来,莽莽秦岭将商洛团团围困,与外界相隔,人们望山生悲,吃尽苦头。如何打开通往外界的道路,成了一代代商洛人乃至整个陕南人最大的心结。即使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商洛境内也仅有长坪(长安-西坪)、黑灵(黑龙口-灵口)、洪箭(洪门河-洛南箭杆岭)三条公路。

1996年6月30日,贠恩凤和老伴孙韶冒着酷暑,带着以工人们的先进事迹编写的新歌和其他歌曲,来到西康铁路秦岭隧道的施工现场外。开会、演出,顶着骄阳,冒着灰尘,连唱了近半个小时。

那天的露天演出是成功的,但是演出结束后,贠恩凤得知在秦岭隧道中还有许多工人正在施工,没有听到她的歌声。她坚决要进入隧道为工人们演唱。

贠恩凤问:“我休息,你们去哪里?”

“我们到隧道里面去看工人,您在这儿休息,里面有岩爆,危险。”

“啥是岩爆?”贠恩凤问。

“岩爆就是隧道里的岩石发生爆炸,是很危险的。”在场的施工负责人解释说。

“我的命是命,工人的命就不是命?工人能在里边施工,我为啥不能去给他们唱歌?”

“从来没有歌唱家进隧道演唱,男歌唱家尚未进去过,您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那我也要去!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到一线看望工人,为工人演唱。”

负责施工的领导出于对贠恩凤的关怀爱护,都劝她不要去,隧道正在开掘中,实在太危险了。这个隧道全长18.4公里,中国第一,亚洲第二,世界第三,这样深的隧道,随时都有发生岩爆的巨大危险。她说:“谢谢领导的好意,我也是个普通人,工人不怕,我也不怕。”于是他们夫妇头戴安全帽,穿起高筒胶鞋,脚踩泥浆,进入4000多米的隧道施工现场,他们到了距离工人干活连一米都不到的隧道深处,看着工人们专心地干活,贠恩凤哽咽难语,她示意孙韶拉起了手风琴,一口气唱了六七首歌曲。工人们贴着岩壁静静地听她演唱,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次又一次向大家招手致意,向大家问好。

工人们高兴极了,他们说贠恩凤是第一个到隧道深处为他们唱歌的歌唱家。

在隧道深处,贠恩凤听见有几位四川口音的工人在说话,她立即为他们演唱了一首四川民歌《康定情歌》,歌声嘹亮绵长,加上隧道产生的回音,歌声赢得工人们一片掌声和欢呼。隧道里的工人激动地围拢过来说:“像贠恩凤这样的艺术家能深入我们中间,在掌子面为我们唱歌,说明您看得起我们,您真是和我们心连心呀!”而贠恩凤却说:“看到你们在秦岭深处、条件艰苦的掌子面上紧张施工,我非常震惊,与你们相比,我们是如此平凡,甚至渺小。你们太辛苦了,我们每一个有良知的文艺工作者,都应该掏心地为你们一线工人服务,无论唱多少首歌我都愿意。”

归来后有人问及报酬,贠恩凤勃然变色,说筑路工人冒着生命危险,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劳动,我唱几支歌算什么?要跟他们讲报酬,那就没一点良心了。

如今,随着西康高速的开通运行,包括商洛在内的陕南步入发展快车道。我们不能不赞美筑路工人的辛勤劳动,不能不赞美贠恩凤的慰问激励。

近日,西安至商洛的城际铁路开通,西康高铁和西十高铁在建,通车在望,令人欢欣鼓舞。□王新民


贠恩凤在石泉水利施工现场慰问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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