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工人报官方网站 | 陕工网首页 今天是
跟帖评论自律管理承诺书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陕工网(029-87339475)
第8459期:第04版 憩心亭

大院里的烟火气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刘曹凯

大学时,校园旁边有一处大院,院子里汇聚了各色小吃摊和饭馆。有时错过了食堂的饭点,大院就成了我们必然光顾的地方。

我的学校在西安北郊,大院和学校中间隔着一片桃园。每次下课,我们都要从开满桃花或者挂满桃子的桃林边走过,那情形分明是去往郊外的一次踏青和野炊。

大院不远处有个人力资源市场,天刚蒙蒙亮,工人们就聚集在那里等待雇主,他们是大院每天迎来的第一批客人。早餐摊的主人比工人们起得还早,客人们赶到时,油条已经在锅里抻开身子,滋滋作响,胡辣汤也在汤锅里嘟嘟吹着气泡。油糕、油条、水煎包是最受欢迎的食物,金黄的颜色和酥脆的口感总能引人垂涎。高热量的食物能带给我们愉悦,也足以支撑起工人们一早上的体力消耗。工人们将工具搭在桌边,敞开了衣衫,一边谈笑一边吃喝。不时嚷嚷着包子个不够大、粥不够稠,老板娘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也不忘应声与客人们调侃。

正午的大院是空旷和寂寞的,用餐的人们都蜷缩进了店铺,毒辣的阳光让墙角的几棵青草都耷拉下了脑袋。等到太阳西斜,店铺主人早早在地砖上洒上清水,烧烤炉子、煎饼摊、铁板烧的架子、卖卤肉凉菜的车子、浸在汤汁里的麻辣串板车都悄悄支棱起来,等候客人光顾。下了课的学生、散了工的工人、忙碌了一天的居民三三两两地赶来。用不了多久,大院里就是一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景象,老板不得不大声嚷嚷着。

“啥,烤肉不要辣子?”

“你要的是炒细面还是拉条子?”

“干啤还是纯生?”

“知道咧,肚丝汤不要葱花香菜!”

摊铺前的灯光次第亮起,觥筹交错,喧哗笑闹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那些或炫目或昏黄的灯光点亮了夜空,也驱散了食客们一天的疲惫。

我是大院的常客,流连于各色小吃摊,同好友一起撸串,喝大杯的扎啤。大院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味蕾上的满足,更是对烟火气息中最真实的生活的体味,这是能够让人体会到一日三餐给予内心的满足和温暖。

大院里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故事,有些是欢乐的,也有感伤的。一次宿舍的老三偶遇隔壁班心仪已久姑娘,鼓起勇气邀约一起吃饭。老三带姑娘去了大院里的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烩面片,他吃得酣畅淋漓,姑娘却没怎么动筷子。回来之后,大家都揶揄老三,这个说这么热的天,一碗烩面还不吃花了妆;那个说你至少该请人家吃个“精致”一点的晚餐,这么小气让姑娘怎么想。只有老三不以为然,觉得大院里的饭才最接地气,能陪自己喜欢的人吃面,就是一种幸福。姑娘是铜川人,临了还不忘邀约老三下次品尝家乡美食窝窝面,她显然没有把第一次约会吃什么放在心上。只是老三与姑娘并没有交往多久,他们的约定不知道有没有付诸实践,可那之后的老三再也不吃烩面片了。

这些都是已然久远的往事,大院在我的记忆中也开始变得遥远和模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吃饭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僻静,包间装饰越来越考究,菜肴越来越精致,只是心境不再似原先那般恬淡。很多时候,吃饭会带着这样那样的目的,聚餐也渐渐成了一种“负担”,心中总在顾虑着什么,再也不会光着膀子在路边摊喝大杯的扎啤了。现在,我更加怀念大院里的简单和纯真,那时一碗油泼面、一个夹馍就能让我无比满足,生活的本真似乎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清贫”中才能体会得到。时至今日,我还时常流连于路边摊,仿佛只有在那些烟火气息之间,才能寻得到生活最原始、最纯粹的味道。在我看来,路边摊即是生活本身。

再在路边的烧烤摊前坐下,仿佛回到了大院,回到了那个被烟火气息深深温暖过、抚慰过的纯真年代。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