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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5期:第04版 创造

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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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田田

我的家族十分庞大,七大姑八大姨,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聚会就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姑姑叔叔们,经常会选择风景秀丽的地方作为聚会的场所,而且往往会在十月。十月有种特别的吉祥意味——五谷丰登、瓜果飘香,是收获的季节,更有果实累累的感觉。小姑浪漫多情,今年聚会的地方定在平利广佛的鄢家院子,说要让我们体验浓浓的乡村丰收景象。

鄢家院子距离高速路口不过两公里,却幽深宁静,有种“秘境”的氛围。院边山冈上笔直的松树密匝匝的,透着藏龙卧虎的幽深;山涧泉水叮咚,似有龙凤轻鸣;山谷宽阔的冬水田是蟾蜍养殖基地,蛙的鼓噪隐隐如歌;院边满树青枣宝石般闪亮;菜地里架上的西红柿红艳艳放光。一排三间新房子,屋檐装饰了柏木板,折射出融融暖意,周围则是崇山峻岭,白墙黛瓦的农舍掩映在绿树丛中,如梦似幻。

好一个自在去处。走出车门的我们,一片啧啧赞叹。那感觉像被束缚了很久,突然放松了一般惬意。

在凉亭里安坐下来,主人夫妇端着瓜果和绿茶飘然而至。他们虎头虎脑的六岁小儿和大黄狗尾随左右,肥硕的花猫摇摇摆摆。这正合了小女的意,她立即就和他们成了朋友,疯玩在一起了。我们则忍不住和主人攀谈。他们都是有故事的,早年去深圳闯荡,做过鞋厂工人,开过饭馆,现在响应振兴乡村的号召,回乡创业。我问他们,在外打工和回乡创业,有何不同?快言快语的女主人说,回来心里踏实,房子和土地都是自己的,开农家乐,不紧不慢地做生意,挣多挣少没压力,还能照顾老人和娃儿。男主人补充道,在外的日子也精彩,但漂泊的感觉不好受。现在政策好,回老家种着地做着生意,心里踏实。男主人的话拨动了我的心弦,京漂十二年,我太知道漂泊的滋味了。真为他们高兴,回到土地上的他们,日子过得多么兴旺。

三姑父对他们的池塘感兴趣,立马取出鱼具去钓鱼。姑姑们热爱菜园子,摘了指肚大小的西红柿尝鲜。我们则对树上的果子垂涎,攀上树摘枣子、吃石榴,品味山间的土果子独有的甘甜。小姑父抱起桌上金亮亮的大南瓜转圈,估摸有四五十斤。这的确太让人惊诧了,南瓜有磨盘大小,色泽光亮鲜美。我感叹:是什么样的土地和肥料才能培育出这么硕大的果实啊?小姑父的回答一语中的:“政策好、土地好、心态好、生活好,才能养育出硕果。不然呢,过去同样的土地,为什么结不出这么好的果实?心焦呀,不等果实成熟,就摘来填肚子了。就像你写文章,心情好了,才能抒写出壮美华章,是不是呀?”我点头称是。

山林里的缕缕青烟触动了我心底的乡愁,我不由自主沿着蜿蜒的乡间公路向上走去。有人说山里人家就像结在藤上的瓜,走一段就有一个。这话很形象,二百多米就有一户人家,一大排白墙黛瓦的房子透着温馨和安逸;满院子金灿灿的玉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屋后的老柿子树,枝头红果像挂在云端;院边菜地里,冬瓜如卧着的小人儿,粉扑扑的,十分可爱。

富态的女主人正用簸箕收拢玉米。我忍不住和她搭讪:“今年收成好啊。”她说:“是哩,收下的粮食都没处放了。到屋里喝茶吧,家里有手工炒的秋茶,劲道好得很。”巴山人说话如歌,我领教过,但没想到这女人竟有如此响亮的歌喉,一开口似乎山水都在微微颤动。我说:“茶就不喝了。我们是来鄢家院子玩的,随便转转。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她说:“还有老伴呢,亲戚家儿子结婚,送礼去了。”我说:“让我猜猜,你的儿女一定都在外边干事吧?”她立即笑呵呵地说:“是呀,儿子远得很,在西双版纳做生意,娶了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公务员,娃娃都有两个了。小女儿在西安上大学,假期才回来。”我说:“儿子那么有出息,怎不去享福呀?西双版纳风光可好哩。”她说:“儿子媳妇都孝顺,接我们去过两次,可是我们不习惯。我们还是喜欢待在家里,天天有活干,实在、安逸。你看,粮食吃不完,满地的蔬菜想吃啥现摘现做。现在这日子啊,安逸哩。”

也许是她反复说的“安逸”二字,让我心生艳羡。我向屋里探了探头,看见了90英寸大彩电和摩托车,就问:“你也骑摩托吗?”她说:“骑啊。摩托车方便。我和老伴一人一辆,想去哪里,骑上摩托就走。”

告别这个嗓音响亮的女人,我又走了几家——家家好光景,都是屋舍俨然、瓜果满园,生活殷实。加上这好山好水,真用得上那个古老的比喻“世外桃源”。不,这里可比“世外桃源”好多了,高速公路就在跟前,打开电视和互联网就可与世界接轨,再加上他们生活在天南海北的儿女,可不就是现代“地球村”吗?

饭桌上,我心情激动地给大家诉说我刚刚的见闻。小姑说:“咱们平利是国家级‘美丽乡村’,好地方多着呢。你若感兴趣,以后咱们轮着去,更多的富足人家、更美的景致,会让你惊掉下巴。”

我夹起一块腊肉,大嚼大咽,吃得满嘴流油说:“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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