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意生活中放歌

吴乔在《围炉诗话》中说：散文是蜜饯，诗是蜜酒。对陈晨来说，他的诗不但是蜜酒，且他的人更是个醉汉。他热烈、多情、敏感、虔敬、痴迷，易激动、爱套近乎，是那种被称为“热脸皮”和“黏胶皮”的人。他的诗歌充满酒气醉意，熏染的读者不得不和他一起亦醉亦醒。正如他《今夜，想品你的酒》的疯话：“饮你的成吉思汗酒，因为中秋的同一片月光，洒在你的杯中，醉在我的诗中。”读着这样的诗句，谁说他的诗不像酒，他的人不像醉汉？

陈晨原名陈林生，泾阳县人，是雷抒雁和马林帆的学生，曾在《文艺报》《星星》等报刊和各大网站发表诗歌数百首。纵观他的诗歌作品，我以为有三大亮点值得关注。

一是饱和灵锐的季节思虑。陈晨的诗域始终未脱离关中、渭北原、家乡泾阳和泾渭二河。他写春天、重阳、雪、初夏、夏雨、六月、芒种、立夏、雪等等，俨然一位星象天文学家。他说立夏是“用激情书写，一颗火热的心”；他说六月是“守望庄稼的手，收割着饱满”。他形容夏雨，“风拂过夏的额头，将深埋的心事揉碎”。他由雪花的洁白想起心的坦白，又由心的坦白想起泪的晶莹，一层层剥剔外壳而触及人性本质。他描写春天，“这花，多像一个个逗号，等待着，你尽情抒写春意”。对待秋水，他捧出一袭晶莹的情思，“缓缓涌溢的是感恩，不再有爱与恨的挣扎”。落叶在他的笔下，是“一曲生命的绝唱，风干了金黄的身躯”等等。这些奇特的意识随着跳动的文字和蒙太奇式的画面，使时间的季节感和空间地理感更激发人的审美情趣，从而获得美的享受和生活的恩宠。

二是充满虔诚的自然情怀。他抒写的客体，包揽了自然界的大量物种，如落叶、杏花、秋林、红叶、秋水、向日葵、野菊花等等。他说杏花“绽放着白色的新事”；他形容野菊花是“一缕细香，几瓣瘦丽”。在这里，一瘦一丽如此组合，将野菊花的纤巧美丽形容得淋漓尽致，由此可见，诗人遣词造句的用心和给力。他说玉米张开“密密的牙齿，嚼化歉收的年景”，牙齿二字的契入，使人立即想起一种叫“黄马牙”的玉米品种，这个比喻实在逼真奇巧。他将秋天的红叶“作枕”“让饥渴相恋之苦，醉醒每一晚”。他说风“撕开莲花心房，将喧嚣沉入水中”。在他的眸子里，《蒲公英》寥寥5句，却揭示了人生的意义：“只要子孙辉煌，自己宁愿枯死故乡”。再听听这几句：“羞涩地转过身子，深情地注视，阳光，涨红了脸”。请读者别用猜谜的心态来读，其实从象中之意立即就读出向日葵的意象和姿态。此类诗句，在其作品中比比皆是，他正是将自己化作大自然的一员，或一花一草、一土一石，都是心之迹，足之音，人生之慨叹，张扬着强烈的生态意识和生命的绿色情结。

三是抒发黏稠的亲情友情。他的作品既有长城、流星、党旗、高原等大情怀，也有梦想、吻、一头沉、老诗人、歌谣等小情调。他说自己是一颗流星，他还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口罩。他说长城是一条龙、一首歌、一座丰碑。他歌颂党旗是“温暖的臂膀，民族的印章”。他写诗人“打开灵感的翅膀，触摸太阳与月亮”。他写画家“风笑出声的时候，是叶子在飘，没人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家乡的傍晚在他的意象中幻化成一幅风俗画：“扛犁的老人哟，口含山歌，同牛一道，反刍新鲜的月光。”他在《红尘中有我》中如是说：“车轮碾压着影子，铁锹深埋着苦涩，镰刀收割着梦想，鞭炮炸响春的快乐。”他对诗人马林帆更是充满深情：“那个热爱泾水的诗人，那个把自己种进泥土，渴望长出向日葵的诗人。”特别在《高原》一诗中，他以特殊的地理概念、以高扬的人文精神、以深邃的哲理意蕴、以铿锵的语言文字，描述了高原的雄浑壮丽和秦人的发展历程，抒发了对黄土高原的万般情爱和殷切祈盼。

读陈晨的诗，不但能读出满满的真情真意，也能深刻体会到诗人个体生命中独特的人生体验和隐秘之情。他正是在这种醉与醒的生命状态下，稚拙率真，醉酒放歌，以实现自我的诗意生活和诗意人生。□梦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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