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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7期:第04版 秦风

定边硬早点——大块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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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边地处陕甘宁蒙四省区七县旗交界处,古有“东接榆延,西通甘凉,南邻环庆,北枕沙漠,土广边长,三秦要塞”之说。自古以来,这里商贾云集,素有“旱码头”之称,当地人都为这里悠久的历史文化感到自豪。在定边文化的构成中,除了文化传承之外,美食也是重要的一环。论美食的深度、广度和精度,我觉得没有哪个地方的美食能同定边相媲美——清炖羊肉、酸汤剁荞面、孜然烙羊肉、麻辣羊羔肉、羊杂碎、酿皮子、猪灌肠、老八碗、不拉子、烙饼、炉馍、排骨烩菜、肉勾鸡……数不胜数,每每想起都能令人垂涎欲滴。要说这些美食哪样名气最大,恐怕就得数硬早点——大块羊肉了。

中国人吃羊肉的历史大约有4000多年,不光在《说文解字》中讲到“鲜”字的由来:“鱼者,羊者,谓之鲜也。”《诗经》中也有很多地方写到了吃羊肉的场景,如《豳风·七月》中“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小雅·伐木》中“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大雅·生民》中“取羝以軷,载燔载烈”。由此可见,当时的人们在宴请朋友、祭祀之时均离不开羊。两千年前孔子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今天仍然是我们美食的追求目标。

定边地域广阔、土层深厚、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山峦起伏,沟壑纵横,这里的山羊整天上山下沟,俗称“跑山羊”。经常锻炼的羊全身肌肉紧实,富含优质蛋白质,为定边人提供了高品质的食材。白于山区特有的植物——地椒椒被山羊当作饲草来吃,使定边山羊自身便带有地椒椒的香味,掩盖了羊肉本来的膻味,使得定边羊肉远近闻名,直至走进北京。

定边大块羊肉是由“打平伙”演变而来。冬季农闲时节,为了改善生活,也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谁家婆姨炖羊肉炖得好,大伙儿就凑到谁家去,宰杀一只羊,将羊肉根据部位卸成不同大小的块儿,大家根据自己吃肉的喜好以及肉量的大小选择一块羊肉,称好斤称,付了肉钱,一根白线一端拴在选择好的羊肉上,另一端线头耷拉在羊肉锅的外边,系上纸条,写上主人的名字。肉在大锅中沸腾,大伙儿则或蹲或坐在炕上玩着游戏,两三个小时后,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游戏也就结束了。每个人都拉着带有自己姓名的长白线,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块羊肉大快朵颐,好不惬意。

就这样,大块羊肉慢慢演变成定边小吃的一种,并成为定边饮食最让外地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对于外地朋友来说,品尝定边的大块羊肉,就是品味定边饮食文化;来定边不吃大块羊肉,就等于白来。

定边人基本上只吃山羊肉,很少吃绵羊肉,只有在品尝清真美食烙羊肉、手抓羊肉的时候才会吃一点儿。县城里郝振平、李占强等几家比较闻名的大块羊肉馆子,首先在食材的把控上就比较严格,必须是定边南部白于山区的跑山羊,不能是圈养吃饲料长大的育肥羊,更不能是绵羊。跑山羊以樊学、张崾先两镇的为最佳,因为这里的山上盛产地椒椒,也叫香草,羊肉的品质最佳。这些地方的跑山羊羊肉每斤比滩区的羊肉要贵上个五六元。一般每只羊的重量也要控制在30斤出头,因为这样体重的跑山羊肥瘦正好,分割成固定的20多块儿以后也不用称斤卖,基本上每个部位的重量都是固定的。

大块羊肉的烹饪也很讲究,羊肉必须冷水下锅,水开后撇去浮沫,再加入生姜、葱段、干辣椒、花椒粒,并配以定边大粒湖盐,小火慢炖3个多小时后打开锅盖,瞬间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定边大块羊肉没有华丽的配菜,桌子上一般只有醋、油炸辣椒、生蒜、葱花和香菜。煮好的大块羊肉就码在盘子里,食客选好哪一块后店家把肉放进腥汤锅里回锅加热,稍作等待,店家就把选好的羊肉捞在大碗里,一大勺滚热的腥汤浇上去,再撒一撮葱花香菜就递到了食客的手上。吃大块羊肉无需有太多讲究,只要洗干净手,撸起袖子,抓着自己心仪的羊肉,配以醋蒜调成的蘸汁,送到嘴边大嚼即可。清澈的羊腥汤中点缀着绿油油的香菜、葱花,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和一丝夹杂着地椒椒的特殊香味,这一切,使得这种独特的味道成为定边人最喜爱的饕餮盛宴:一边吃肉,一边喝汤,味蕾刺激着神经不断兴奋,原来生活是这么的美好!

羊肉进肚,是不是还缺点儿什么?对了,信天游唱得好:“荞面圪饦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吃完大块羊肉,再来一碗羊腥汤擦荞面或者剁荞面或者荞麦圪饦就完美了。奈何肚量有限,实在加不进去了,只能打着饱嗝剔牙洗手,期待下一次的美丽邂逅。羊肉为“阳”,荞面属“阴”,中医讲究阴阳搭配调和,羊肉的滋补和荞面降“三高”的功效完美体现了食医结合的智慧,造就了意想不到的定边饮食文化成就。

时代在变化,食物的做法在变化,人们的口味、喜好也在变化,可定边人对大块羊肉的独特情怀却从未变过。□赵清卉  钟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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