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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5期:第04版 创造

筝笛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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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

傍晚,我和儿子漫步古城。路过一条幽静的巷子时,突然发现聚集了很多人。优美的音乐在清风中荡漾,我忙带着儿子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子在抚筝。筝乐悠远,如山间潺潺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静静地飞扬在星光灿烂的夜空。

一曲终了,女子缓缓停手,在掌声中向观众点头致谢。人们纷纷走上前,在女子的古筝盒里放入钱币。我拿出一张五元钞票递给儿子,说:“去吧,表现一下你的爱心。”

儿子像一只快乐的小鹿。那位抚筝的女子开口:“多谢各位的支持。但愿我的筝声能带给你们一丝愉悦和快乐。下面,由我的搭档陈小波先生为大家献上竹笛名曲《墨写你的美》。”

站在女子身后的一位年轻男子慢慢走到场地中间,手中长笛一扬,欢快清脆的笛声立刻在小巷响起来。笛声时而婉转清脆,时而轻吟浅唱,时而高亢激越。我深深地陶醉,久久难以释怀。

“这两位是音乐专业的吧。”“这么美妙的笛声……可惜听到的人太少。”“对,他们应当去人多的广场演出,可以挣到更多钱。”我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尽是赞美和惋惜之词。

“不,小巷最适合于艺术家演出。”我听到一个声音说:“音乐艺术在幽静的环境才能表现出最大的魅力。广场嘈杂,会被俗音淹没。”说话者是一位儒雅的老人,我不禁投去敬佩的目光。

很快,男子演奏完毕,对着观众深深鞠躬。“谢谢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和在场的所有人。”年轻人大声说道:“难得各位朋友对我们的节目这么喜欢。下面是筝笛合奏,曲目是《新鸳鸯蝴蝶梦》。”

笛声又起。少顷,筝乐轻轻融入。那洞穿时空的筝笛之音悠扬飘荡,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似缓缓飞升到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的一片织锦。

女子柔指拨弹,身姿豪迈。男子长发飘飘,洒脱自如。两人热情而陶醉,仿佛身处无人之境。我从来没有在现场欣赏过如此美妙的音乐。演奏刚一结束,我就第一个拍起手来,接着掌声如潮。

夜色沉沉地压下来,人群散去。两位年轻艺人开始收拾东西。儿子飞快地跑了过去说:“哥哥姐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比电视上的那些人还要棒!”

两人显得很意外,男子俯下身子。等我走近时,这才发现男子竟然是一位盲人,眼睛虽然很大很亮,却看不到我儿子身在何处。在我的帮助下,两只手才找到了儿子的小脸。

“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道。“小波是先天性眼盲,自小练管弦乐器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参加过很多管弦乐器大赛,成绩斐然,但仍孜孜不倦,自我提高。我比他幸运一些,十二岁得了小儿麻痹症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那时我开始练习古筝,到现在练了十二年。我从电视上知道他的事迹后,就找他组成了这个音乐组合。我们用音乐装扮人生,也把美好送给别人。”

我暗自惊叹,敬佩之心再一次升腾起来。我取出三百元钱,递给女子说:“钱不多,但愿能帮你们做点事情。”

女子把钱推了回来,说:“大哥,不必了。你可能不知道,小波的父亲是这个城市有名的富商。我爸妈都是干部,经济上也说得过去。他们很爱我们,也非常理解我们。他们说人这一辈子如果老是为自己而活,人生该是多么苍白平庸。我们晚上演出是为了活出精彩的人生,也是为了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注意到,在我和女子对话的过程中,年轻男子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在认真聆听,脸上始终展露着纯净的微笑。(单位:陇县公路管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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