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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商会馆:近代咸阳会馆建筑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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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耀博

花商会馆建筑布局示意图。


清嘉庆年间,花商会馆修建于咸阳古城潘家巷,以规模宏大、建筑雄伟、雕刻精湛而闻名于世,是近代咸阳古城诸会馆建筑之冠。

花商崛起与会馆修建

花商会馆源于咸阳繁荣发达的棉花贸易。咸阳棉花贸易兴旺发达与其所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咸阳“西通巴、蜀、甘、凉,南临渭水。舟车辐辏,诚省以西诸路懋迁都会之区也,而花行特盛”。咸阳优越的地理位置,水陆交通便利,贸易往来频繁,商业繁荣昌盛,其中棉花贸易更是在陕西乃至西北独占鳌头,成为重要的棉花贸易集散地。清代咸阳的棉花贸易范围已不单是覆盖陕西和西北,甚至是在当时全国棉花贸易物流网络中也占重要位置,此外咸阳的棉花贸易还连接了南北方棉花流通,促进了全国各地棉花行业贸易往来。

经过长期发展和资金积累,发达的棉花贸易为咸阳的棉商带来了巨额财富,也为花商会馆的修建提供了重要财力支持。旧时咸阳县虽然工商业繁荣昌盛,但各行业均无单独会馆,而花商会馆的修建和落成,既是咸阳棉花行业的首家会馆,也是咸阳会馆建设之始。据旧志记载,建成的花商会馆“规模宏大,建筑雕刻冠全邑,内石牌坊一座绝佳”。

据花商会馆碑刻所载录,“自嘉庆四年(1799)至六年(1801),积银五千余两,购邑东北隅潘家巷空基一所,择客主中之贤且能者,督工修筑,于七月兴工。中建关圣帝君殿,东协殿神禹、龙王、药王,西协殿火神、财神、城隍。越数年而落成。”由此可见,花商会馆首次修建是在嘉庆初期,耗费五千余两白银,历时三年落成。此后,会馆又进行了修缮扩建,再耗资万余两。从创建到修缮,花商会馆前期修建耗资巨大,从而也展现了咸阳花商群体的雄厚财力,以及咸阳棉花贸易的繁荣昌盛。

咸阳会馆建筑之冠

花商会馆是旧时咸阳会馆的代表性建筑,自从建成后,咸阳城内再未有超越者。花商会馆由客居咸阳的山西商人集资修建,这些山西富商大贾经营有方、家财万贯,从修建之始,花商会馆即按照高标准、高要求,不计较造价,不在乎工期,只求精益求精,尽善尽美。同时,花商会馆“取宫廷、官府、民间古今建筑之所长,融雕塑、浇铸、磨刻、彩绘为一体”,会馆所需木材和石料均选用上等优品精雕细琢而成,石工木匠也是聘请自山西的能工巧匠,会馆建筑雕塑风格更是融入了秦晋两省艺术精华。

花商会馆建成后,房屋馆舍阁楼雄伟壮丽,美轮美奂。会馆坐北朝南,呈正方形,东西宽百十余米,南北长百余米,有大门三座,门口皆矗立一对雌雄石狮,连同莲台造型石刻底座在内高三米多。西边临街院子为四进两层楼房,并有厦房九间,皆为办公之地。会馆中间大门内有转角楼、戏楼,转角楼两侧各有高五米的牌楼,牌楼前两侧竖立东西相对的石碑,分别刻花商会馆修建之经过以及晋商捐银名单、数目。石牌楼前两侧还耸立两对旗杆,其材质分别为石雕和铁铸,约有四层楼房之高,为旧时咸阳城之首。

同时,馆内建筑雕塑石刻更是巧夺天工,精湛至极,其中关公、药王等神像更是民间信仰的重要体现。如石牌楼,“犬牙交错而上的四层挑檐式大型石雕牌楼,集人物、飞禽走兽、花卉于一体,成为会馆乃至咸阳一大艺术精品”。另外,前殿里的关公坐像,“高丈余,身着大红蟒袍,金龙盘于胸前,臂间缠绕蟠螭”,关公两侧分别是关平、周仓站像,其塑像色彩斑斓,身姿造型威严庄重,殿内墙壁上彩绘与关公相关的三国故事。后殿里则供奉药王孙思邈像,两侧塑其弟子群像相伴,墙壁上彩绘孙思邈治病救人故事和神话传说。总而言之,会馆内的塑像彩绘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伫立其间凝神注目,不但可以感受到古建筑的庄严肃穆和雄伟阔气,还可以领略到传统雕刻彩绘的千姿百态和变幻无穷,更是由此可以窥探旧时民间精神寄托和信仰世界。

清道光年间,咸阳花商再次集资重修。这次重建立碑主要在于重申行规,就是规范行业发展,遏制行业乱象,确保行业内公平有序竞争,维护行业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据花行重建碑所记,“大抵商无远近,依店为主;店无论大小,赖商为利。利之所在,能令智昏。务须协力同心,凡有利于客者,悉力营之。凡有害于客者,悉力除之。”同时该碑还阴刻行规,以供同行遵守,“花行之弊窦多端,旧议章程十余条,书于木榜。今择其尤要者,刻于碑阴,以垂久远。凡我同行,恪遵可也。”碑文上的行规主旨还是规范棉花行业交易。

花商会馆的兴盛与衰败

旧时代会馆是通过民间信仰祭祀体系构建道德规范和行业秩序之地,也是解决同乡同业各种经济和民事纠纷的重要场所。在清代,向地方官府申报备案的会馆受官府支持与保护,同时还具有一定的社会公共权力,花商会馆即相当于咸阳花商与晋商的行业管理与民事仲裁机关。花商会馆日常运营费用来源于咸阳以及西安、三原、泾阳等地山西客商捐赠。因此,建成后的会馆不但服务于咸阳晋商,而且还服务于其他来陕之晋商,即凡是来陕的晋商均可在会馆免费吃住,而且会馆还帮助办理与商务有关之事,如介绍学徒等,同时还协调处理晋商有关的借贷、婚丧及经济纠纷等事宜。

此外,花商会馆也有很强的社会娱乐作用,如会馆内修建的戏楼和转角楼,每逢重要节日演出戏剧,届时馆内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男女老少都来看戏游玩,游人如潮水般涌动,热闹至极,是旧时咸阳城著名的游玩娱乐之地。戏楼和转角楼坐落于会馆中门位置,中门两侧有东西偏门,都是磨砖雕纹饰嵌的圆拱式建筑,戏楼雕梁画栋,飞檐高挑,上面是琉璃瓦屋顶,地面是方砖铺地,地上则是长廊屏风门环绕,门上“雕有人物花鸟山水,凹凸分明,栩栩如生,为咸阳木雕之冠”。

近代以来,陕西政局动荡,军阀混战,花商会馆也常受战火波及。刘镇华率领镇嵩军围攻西安时,也包围了临近的咸阳古城,从而形成了敌攻我守的局面。匪军围城数月之久,守城军队驻扎在咸阳城楼及庙宇,还有花商会馆。恰逢深秋寒冬,守城士兵为取暖保温,毁坏了会馆部分木质建筑,抽取其中的木头,烤火取暖,花商会馆至此破败不堪,开始走向衰败之路,从而失去了往日的阔气与威风,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和凄凉悲寂。衰败以后,因时局动荡不安,花商会馆便再无重整旗鼓修葺复建,残破的会馆建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曾一度被当作学堂教室,以及咸阳农民交公粮和转运粮食的仓库之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花商会馆成为军事单位用地,作为军用物资和军粮仓库。五六十年代,由于城市建设规划等缘故,花商会馆剩余建筑被拆除,其残存石雕和建筑又因建设百货公司仓库而损毁殆尽。至此,花商会馆经历了百余年的辉煌发展历程后,彻底退出了咸阳城区发展的历史舞台,但透过那些朴素简略的文字记录,我们依然可以领略其曾经的恢宏大气与雄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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