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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2期:第04版 创造

粥香深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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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晗

前几日,我正于屋内整理旧物,电话铃声乍响,是素未谋面的朋友打来的。几句寻常寒暄过后,忽然提及家乡的腊八粥。

“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每到腊八,咱们总眼巴巴地盼着那碗腊八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暖烘烘的,外面风雪再大,也觉得心里踏实。”他的语调渐渐上扬,满是怀念与馋意。

我笑着应和,思绪却也被这不经意的提及牵得老远,飘进弥漫着粥香的时光。

记忆中,腊八粥是岁末的一场盛宴,是旧年尾梢上翘首以盼的一抹香甜。腊八一到,年便真的近了。集市上人潮汹涌,卖杂粮的摊位前围满了人。母亲便也在这样的热闹里,精心挑选着腊八粥的食材:圆滚滚的红豆、饱满的红枣、剔透的莲子……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五谷杂粮,最终酝酿而成的是一碗醇香无比的腊八粥,将老百姓期望五谷丰登、日子红火的心愿诠释得淋漓尽致。

腊八那天,天还未亮,母亲便早早起身,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我和弟妹们则守在灶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逐渐浓稠的粥,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只见母亲有条不紊地将食材下锅,先煮难熟的,再依次添加。豆类煮开时,才放入淘洗好的米。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翻滚着,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屋子,温馨极了。等到大火将粥底煮沸,便转为小火慢慢熬煮。母亲不停地用勺子搅动,以防粘锅,当感觉粥变得较为浓稠时,盖上锅盖,用布或者其他隔热的物件包裹好锅,焖上大约半小时。

终于,腊八粥熬好了,揭开锅盖,舀出几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粥来,一团团带着清香、裹着丝丝清甜的热气袅袅升起,在饭桌的上方汇聚一处,又渐渐散开。一家人围坐桌边,满满一勺软糯的腊八粥入口,甜腻非常。一碗下肚,全身都热乎起来,从头顶暖到脚底,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那一瞬间,所有的奔波疲惫仿佛都消融在这碗热粥里,留下的只有家的安心与年的期待。

后来,我考上大学,背上行囊离开家乡。校园里的食堂窗口到了腊八这一天也会售卖腊八粥,身边同学的欢声笑语也热闹非常,我的心却总觉得空落落的,那粥的味道,终究与母亲亲手熬制的相差甚远。毕业后参加工作,忙碌成了生活的主旋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奔波,腊八节往往只是在匆匆路过的早餐摊前买上一碗腊八粥,在赶路间隙中草草喝下。那曾经围坐在暖炉旁的温馨画面,只能在记忆深处反复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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