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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4期:第04版 憩心亭

白鹭翩翩起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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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伟

一条汉江活水来,清澈碧绿向东去。每每清晨时分,江面总是浮着一层薄雾,那是江水一夜梦醒后呼出的气息。一对对、一群群白鹭,也在这时飞来,抖落一身夜露,将修长的颈项舒展开来。

这些洁白的生灵,天生懂得与汉江和睦相处。它们的趾爪轻轻点在浅滩上,不惊动水底的游鱼;它们的羽翼掠过水面,不扰乱江流的节奏。白鹭是汉江的知己,知晓每一处漩涡的脾性,认得每一片沙洲的轮廓,也珍爱江岸的绿树花草。

汉江边的安康城,我家也居住在这里。每当东方破晓,这窗外翩飞的白影,就将我从房屋里“拽”出来,引领我前去滨江大道、去行走河堤公园、去漫步江边林荫小径、去近观清澈见底的沙滩……江水粼波,浪花翻滚,一只只洁净修长身形的白鹭随处可见,它们或静立浅水间,或飞翔在江流上,真可谓是“晨江白鹭图”画卷的感觉。

晨光温和明亮,白鹭最为忙碌。它们先是独立浅水,凝神静气,东张西望;然后缓步徐行,搅动微波,看鱼儿潜游;其啄捕鱼儿的姿态,最是美观动人——忽而曲颈如弓,忽而振翅若扇,只待银鳞闪现,长喙便如利剑出鞘,“嗦”地激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鱼儿便被衔到嘴中。它那长颈伸嘴向天,鱼儿身尾还在摆动,却不急于吞下去,总要先将鱼儿身姿随嘴调顺,方才优雅咽下去。

正午汉江泛金光,白鹭从容显斯文。此时的白鹭,有些三三两两聚在江边沙滩上,交换着单足而立,就那样闭目养神;有些三五一群暂歇在大桥河墩上,慢条斯理地梳理羽毛,似乎每一根飞羽都要照顾周到;有些飞出江面栖息在河堤园林树枝上,偶尔相互轻啄,却是闲来无事的嬉戏;还有些白鹭爱站在江心凸起的沙洲上,远远看去像一团白云,浮在江心水面上。此刻的江水也温柔,轻轻拍打着岸边的卵石,像是为它们哼唱的摇篮曲。

当夕阳将江水染成琥珀色,白鹭们一一展开宽大的翅膀,向东向西朝南朝北地翩翩归巢。它们飞行的姿态别具一格,宛如汉江上空流动的美丽诗行。时而排成一线,时而散作星辰;时而三五一群,时而成双成对。静观白鹭飞行姿势,双脚向后伸直,远远突出于尾后,两翅缓慢有力地挥动,从江面飞抵到河堤两岸,缓缓消失在园林深处。待到夜色四合,它们便将皎洁的月光披作寝衣。

水是生命之源,白鹭是爱干净的鸟。汉江是“一江清水供北京”之源,还是鱼虾潜底的丰富水域。如此汉江,不仅为白鹭提供了取之不尽的食物,也为其他鸟类创造生存栖息的良好环境。一年四季轮转,白鹭与汉江相惜的对话从未间断。春日里,它们在两岸新绿的花草树林间筑巢;盛夏时,它们在葱翠浓荫下纳凉;秋风起,它们与飘落的黄叶共舞;冬雪至,它们化作江畔最生动的雪雕。纵使寒来暑往,江水涨落,这份相守始终如一,不舍不弃,相护相依。

白鹭是群居的鸟,喜爱成群结队。每日天亮后,白鹭由栖息地飞往江边、沙洲、水潭;傍晚再一起进入竹丛、树林中,成群栖息在高大树木的顶部。若在朦胧月光夜色中,可见树冠上仿佛落积了一层雪。白昼在低处觅食,夜晚将自己安放于高处——我无意间联想到,人与白鹭相仿,白天俯身劳作,晚上休闲喝茶,或看书听音乐,抵达精神的高地。

白鹭翩翩起汉江,我恍然大悟,百鸟能否安全自由地生存繁衍,是评价一个地方优劣的标准之一。白鹭是安康“江城”的象征符号,因为翩飞的白鹭,安康城则给人以宜居的现实观照,还给人一种旷世写意的艺术美感。

如今的汉江两岸,虽已是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但这些白色的精灵依然保持着亘古的优雅,在都市的缝隙中延续着它们诗意的生活。或许在某个清晨,你漫步汉江河畔,会遇见一只只白鹭正凝视着水面。那一刻,你会明白,汉江最美的风景,从来都是这些与江水共生共荣的白色诗行。

这正是:一江汉水白鹭飞,两岸青山草木蔚;莺啼鹊鸣生态景,风清日丽江城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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