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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1期:第04版 憩心亭

母亲的搅团

关键字: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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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由于自然灾害造成粮食极度匮乏,村村户户闹起了饥荒,本来就瘦小的姐姐,因营养不良经常晕倒,母亲为吃饭费尽了心思,破例把救命的粮食——两碗苞谷面拿出来做搅团。

做好的搅团,浇上浆水汁,调上葱花辣面,看着都叫人眼馋,母亲给我们每个人舀了一碗,剩下的多半碗留给自己。

我端起碗往外走,想坐在门墩上慢慢地吃,前脚跨过门槛,后脚刚一抬,一不小心磕绊了一下,碗抛出好远,搅团撒了一地,一向和蔼的母亲,抬手扇了我一把掌,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回地上的搅团,粗略地取掉上面的尘土留给自己,而自己那碗饭递到我手里,看着母亲的搅团碗,愧疚得我潸然泪下。

那个年代,一日三餐,“两稀一干”,早晚吃搅团,中午吃黏面——“黑面片片”或“苞谷面饸络”。而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做的搅团,酸溜溜、辣乎乎,滋润香甜。

我时常坐在灶门前一边烧火,一边看着母亲打搅团。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搅团也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细米白面、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吃的人发福,还吃出了不少富贵病。这时,人们才意识到科学养生的重要性,注重粗粮细粮的合理搭配,搅团又一次被请回餐桌,成了倍受青睐的特色小吃。

母亲知道我爱吃搅团,每次回家,早早地就张罗着打搅团。她拿着自家地里的新苞谷,跑五六里路,专门磨出精细的苞谷面,和嫂子弟媳一齐忙活。

我只会烧锅,但烧锅也是有讲究的,用麦秸小把一点点送进去,不用拉风箱,这样锅底受热均匀,不易糊锅。母亲先给面糊糊加入适量碱面,分几次倒入沸水里,顺着一个方向,不停搅动,搅团在水里打着旋涡,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金黄的苞谷面从母亲的指缝中均匀漏出,小火煨一阵就可出锅了。

常言道“搅团要好,七十二搅”,功夫全在“搅”字上,“搅”的确是个力气活,搅得人腿发抖、臂打颤、一身汗,搅不到位,不但起疙瘩,而且易粘锅,搅好了,没疙瘩,熟了的搅团光滑细腻,绵软筋道。

母亲做的搅团特别好吃,软软的、筋筋的,吃到嘴里滑滑的、香香的,吃了第一碗,还想吃第二碗。舀上一碗黄纯纯的搅团,浇上用花椒葱花炝锅的浆水汁,放上炒好的韭菜,上面再撒点香菜、蒜苗提味,调上油泼辣子,那叫个香啊!

搅团还可以做成“漏鱼鱼”。把出锅的搅团倒入漏瓢中,搅团就顺着漏瓢落到盛有凉开水的盆子里,变成细细长长、金黄色的小鱼状,捞到碗里,调上蒜泥吸溜吃到嘴里,清凉爽口。

后来,我也学会做搅团,特意给母亲做了一顿搅团,母亲吃得津津有味。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和深陷的眼窝、花白的头发,脑海了突然浮现出我儿时吃搅团的画面,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怀念那飘着香味的搅团,因为那里面有母亲的味道,有苦涩的记忆,有岁月的沧桑,有淡淡的相思,也有幸福甘甜。(苗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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