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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3期:第04版 视野

梧桐声声报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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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立秋时。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秋的画面,印染着金色的霞光。“一叶梧桐一报秋,稻花田里话丰收。”梧桐,便是秋的使者,她的叶儿牵着秋的手,仿佛融了音乐的旋律、和声、节奏,笑吟吟地舞在天地间。

梧叶报秋来

秋天的到来,是伴着梧桐,有着特别的仪式感的。

最具代表性的,是在宋代。立秋这天,皇宫内的人要把栽在盆里的梧桐移入殿内,等到“立秋”时辰一到,太史官便以雄浑悠长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奏道:“秋来了。”语毕,梧桐竟应声落下三片叶子。秋,就这样到了。

古人非常看重梧桐,在他们眼中,梧桐是有灵性的草木、树中佼佼者、能知时知令。《遁甲书》说:“梧桐可知日月正闰。生十二叶,一边有六叶,从下数一叶为一月,至上十二叶,有闰十三叶,小余者。视之,则知闰何月也。”“梧桐不生,则九州异也。”

古人还很早就把梧桐与同样有灵性的鸟中高贵者凤凰联在一起,《诗经》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就展示了这样绚美的画面:作为雄鸟的凤与作为雌鸟的凰相和而鸣唱,圆润和谐的歌声飘飞山岗,梧桐则身披灿烂朝阳,蓬勃生长着。凤凰“自歌自舞,其声若箫”(《山海经》语),梧桐仿佛弹奏的琴瑟,与凤凰相随。此情此景,不正是“琴箫中和”吗?

而梧桐真是可以做琴瑟的,华夏民族人文先始伏羲发明的琴、瑟,就是以梧桐为主材。《古史考》说:“伏羲作琴、瑟。”记载了从上古传说至明末历史的纲目体通史《纲鉴易知录》也说:“伏羲斫桐为琴,绳丝为弦;绠桑为瑟。”当时,伏羲看到祥瑞之鸟凤凰“非梧桐不栖”,认为梧桐也是神灵之木,用来做歌颂天地的琴是最好不过了。伏羲便叫人把梧桐砍来,选择三丈三尺高的,截成三段,以“三”来象征天、地、人。他还用手指敲弹梧桐木料,听音选材。他认为音太清或太浊,木质便会过轻或过重,清浊相济的才轻重相宜,适宜为琴。

伏羲真是有心而讲究的,这样的人才能听到梧桐里深藏的奇妙之声吧。东汉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也感知过梧桐之声。那时他经过吴会之地(今湖北一带),看到一个老农在烧柴做饭,突然觉得被烧之“柴”发出的声音异常入耳,便认定是一块斫琴的良材梧桐,忙把这段木材从火中抽出来,一看果然是梧桐。不久请人做成琴,把烧焦的一段做成琴尾,取了个艺术范的名字:焦尾琴。

桐叶无戏言

梧桐不仅引得凤凰来,还常常引得人们跟和与流连。

作为桐的一种,它与青桐、白桐、冈桐一起,被历代医药学家详尽描述,南朝宋齐梁时期医药学家陶弘景说:“桐树有四种:青桐,叶、皮青,似梧而无子;梧桐,皮白,叶似青桐而有子,子肥可食;白桐,一名椅桐,人家多植之,与冈桐无异,但有花、子,二月开花,黄紫色……冈桐无子。”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也说“盖白桐即泡桐也”“其花紫色者名冈桐”“青桐即梧桐之无实者”,李时珍无疑格外重视梧桐,在《本草纲目》木部中,他列了“桐”之后,又单列了“梧桐”。

梧桐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也用处颇多,它的树皮可用于制作绳索和纸张,种子和果实可以食用或榨油。

最有趣的,是它的树叶,那阔大的、一般长和宽均为10至22厘米、呈三角状卵形或椭圆形的树叶,是立秋时节小孩儿爱拾捡玩耍的,西周初期幼年继位的周成王(周武王的长子诵)还把梧桐叶玩成了典故。

那一年立秋,恰逢梧叶飘落,周成王随意拾起一片梧桐叶,剪成圭状,对弟弟叔虞(周武王次子)说:“以这个封你到唐地为侯。”圭,古时写作珪,是古代帝王典礼时手执的一种上圆下方的长形玉制礼器,象征高贵,表示信符,用于区分爵位等级。很快,辅佐国事的周公旦奏请周成王择吉日册立叔虞。周成王听后不以为然,说:我们在做游戏,我只是和叔虞开玩笑呢。周公旦则严肃地说:天子没有玩笑话,说出来的话都会被史官记载下来,然后行之于礼,见之于乐,一言九鼎。周成王便接受了周公旦的意见,把唐地封给了叔虞。叔虞即载入史册的“唐叔虞”、晋国的开国始祖。

这是《吕氏春秋》和《史记》都记载了的“剪桐封弟”,“君无戏言”也诞生在这个故事中,剪桐也开创了剪刻艺术的先河。剪桐这一手法和战国时期出现在皮革、银箔等物品上的镂空刻花一样,都与纸张产生后的剪纸同出一辙,也是剪纸的起源。

音乐家们更是不忘梧桐,用梧桐琴伴着“剪桐封弟”轻轻传唱。桐叶无戏言,像一个个坚定的音符,立在乐谱中,宛转成浓淡相宜、高低相配的和声。飘落的梧桐叶,也从始于报秋,继而天下知秋,引申为“见叶落而知岁之将暮”,以小明大。

梧桐兼细雨

按中国古典哲学核心五行“木、火、土、金、水”来分类归纳,在五季“春、夏、长夏、秋、冬”中,秋对应金,在五种情志“怒、喜、思、悲、恐”中,秋对应悲,在五声“呼、笑、歌、哭、呻”中,秋对应哭,因此,秋天、秋风虽然被称为“金秋”“金风”,清平而和悦,但也常常令人“悲秋”而泪流。泪和雨也常常如影随形,君不见那“泪如雨下”呀。梧桐又是桐的一种,桐被中国现存最早的药物学专著《神农本草经》列为“下品”,下品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多毒,不可久服,可除寒热邪气,破积聚,愈疾。“下品多引悲”。梧桐、细雨、伤悲仿佛不请自来。

写梧桐比较多的算是宋代婉约派代表词人李清照了,她的《行香子·七夕》“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念奴娇·春恨》“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等,无一不是愁、愁、愁。若不是后半生经历了国破家亡和颠沛流离,李清照不会这么愁。

梧桐和细雨,也早已是经典的文学意象,唐代诗人温庭筠的《更漏子·玉炉香》“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北宋著名文学家晏殊的《撼庭秋·别来音信千里》“碧纱秋月,梧桐夜雨,几回无寐。”都令人黯然神伤。

当冷雨敲打着阔大的梧桐叶,一点点,一滴滴,仿佛与心上的忧伤,汇流成河。选择梧桐兼细雨作为忧愁的衬托,是文人在以特别的形式表达对梧桐的爱,只有高贵的梧桐,才配得上心灵深处的忧愁。□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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