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香

清晨，丈余宽的白庙巷，依旧是满满的人，和各式早点热气腾腾的香气。

这是安康老城很陈旧的巷子，在周围错落的高楼中，保留着市井街坊的慵懒样子。今年端午，沿街就多了些小桌，摆放着各式家庭作坊出品的粽子，斑斓的粽叶，色如玳瑁，藏着不同的内容，爷爷奶奶们牵着孙子孙女的小手，在豆沙、麦仁、红枣、叉烧等一大堆汉字中找寻适合孩子们的口味。平日里繁多的早餐，今儿个都入不了眼，只看着粽子用竹勺切开，蜂蜜润入，挑进孩子咂巴的小嘴，顿时好像自己嘴里也有香甜的糯米香味，禁不住吞了口水，忽然反应过来，摇摇头，眯着眼笑笑，或许是回忆起自己幼时贪嘴的模样，不得而知。也有把孩子送到学校折返回来的，悠闲挑几样菜蔬，偶尔邂逅老友，立于路旁，互诉家长里短，心中憋屈。身畔行者匆匆，丝毫不耽搁老哥老姐之间的兴致，谈到忘情处，交头接耳，卖菜的后生却不敢怠慢，眼巴巴地望着，硬着头皮央求大爷大妈稍作闪挪，给自己摊位前留些地方，挣些辛苦钱。

巷子里小吃众多，水煎包、羊肉饼、肠粉、蒸面、馄饨、油糕等等花样繁多，倒也干净，诱惑着我经常来，换着花样吃，吃完匆忙去上班，这种日子已经好久好久，从没想过这个巷子如果没了，我和许多人该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味道。

看到卖栀子的，用藤枝粗粗绕几圈，便有了一束栀子花，一块钱一束，整齐地铺在塑料纸上，白的怒放、或是青的胖嘟嘟的骨朵，都任人随意挑，从花摊边走过，就感觉到那香气顺着风溢进领口、袖子，存留起来，有点微醺之意。看着阿婆阿公都在那里挑，不好意思挤，就让卖花的小伙子帮我拿三束，想不到小伙子给我直接挑了两束青色的骨朵和一束怒放的花，说：“开的今天用，没开的明后天就能开。”我看着手上的骨朵，一点花的样子都没有，心中起疑，不过看到身边有个女士眼睛瞅着我手里的花骨朵，好像是我一退货，她就接手的感觉，估计我手里的这些还属于优等品的范畴，礼貌笑笑，转身出来。

给几个年轻人带了早点，颇为丰富，他们代表安康水电厂，去高考考点外面做志愿队，给考试的孩子们分发水和铅笔、涂卡尺等小文具。

赶到志愿点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桌上整齐地摆放好文具和水，我将满手的食物递给他们时，都说吃过了，然后继续忙。我忽然想到刚买的栀子花，拿出来，他们看见后眼里满是欢喜，找了几个纸杯，倒上水插上。白花翠叶，有些羊脂翡翠的美感，还多出了沁人心脾的清凉香气。

水是水电厂的饮用水加工厂生产的，跟几千里送入首都的清水是同源。水电大坝，人类巧夺天工，征服自然，用智慧堆积高度，让涓涓细流汇聚，最终转化成电力，成就民生国事，繁荣发展，更沉淀出一湖好水，恩泽一方，安康水电厂引进专业设备，善加利用，取名“秦雨”，甘甜滋味，的确不错。高考的孩子们，都说这个水很好喝，很甜。

这些志愿者都是厂里的党员职工，青春模样，帅哥美女的称谓丝毫不为过，身着红色马甲，手拿着文具和水，脸上洋溢着真挚而甜美的笑容，不停地说着鼓励的话语，给高考的孩子们加油，孩子们双手接过，羞涩跑开，回头摇手作别。

看见路旁有环卫工人俯身清扫满地梧桐絮，忙捧着水送去，他们忙不迭地接下，连说感谢。

随着一声铃声响起，高考开始了，四下里倏然寂静，十年寒窗的孩子们开始书写自己的未来，给老师、父母和自己一份答卷。

文具和水，在他们手边，静静陪伴。

不知他们可曾想起，在树下，在道旁，哥哥姐姐们加油的话语和盈盈的笑容，还有桌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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