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

□辛恒卫

我又闻到了小时候熟悉的麦香，清新、淡雅，包裹着太阳的味道。

小时候，麦子长熟了，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麦香。

放眼望去，金灿灿的麦海，一片连着一片。每每下地，母亲看我挥舞着镰刀，这儿挥一刀，那儿砍一刀，不无担心地警告我，镰刀不是好玩的，当心伤着自己。即便这样，麦子没被割多少，反倒把自己的手指或脚脖子划伤了好几次。

母亲很不客气地“停了我的职”。那时候，我倒是特别想听母亲说一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可母亲却让我去捆麦子。看着两个姐姐镰刀在手，“唰唰唰”割得欢实，心里甭提多嫉妒了。

好不容易等到要吃“腰食”了，我早等不及了，于是放大肚皮，吃个没完没了。我像是干了重活，肠胃空空的行家，抹着脸上的汗水，四平八稳地坐在麦茬地里，享受着清晨的第一顿美食。其实，也不是什么美食，只是开水、洋芋馍，而且馍又干又黑。我那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大人下地，目的就是混着吃顿“腰食”。

盛夏，天热得喷火，晚上家家户户的麦垛都围拢在麦场上。寂静的晚上，凉意四起，不久就能听到劳累一整天的人们的鼾声。那时候，我闻着司空见惯、早已麻木的麦香，仰望着高远的天空，看星星闪烁跳跃，想年少的心事。但那时候，我万没有想到，若干年之后，我能离开这打麦场，离开这村庄。

多年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许多改变。多年以前割麦的经历，如今也已改变。随着经济作物的增多，小麦种植数量越来越少，家家户户只种自家够吃的，多的连一分地也不愿种，它已经不值什么钱了。最多的人家也只种三五亩地，再也不用手工收割、打碾了。

日子在一天天发生着变化，可这悠长而久远的麦香，在这个盛夏，我又一次闻到了它。只是，这清香，总让我还没来得及闻个够，便消失在了父母的劳累中。

我怀念那段弥漫着麦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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