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搬时方恨多

工作几十年积攒的最大财富就是书。所以凡是去过家里的亲友，看到书房里堆积如山的书籍，总是发出各种惊叹。有人说，你要这么多的书干啥，有人说这么多的书你能读完吗？对此我都是一笑了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少年时代家徒四壁，温饱都是问题。但自从发现书籍里蕴藏的无限秘密后，找书读书成为最大的乐趣，但买书藏书是想都不敢想的梦想。偶尔进西安城办事，站在东大街少儿图书门市部柜台前，拿着家里给的盘缠要花八分或一毛买本小人书，不但要下很大决心，还意味着回家的路程一半要改为徒步。

真正有了自己的藏书，还是上了中学以后的事。从亲戚家拿，从同学家借，人家看我喜欢就送给我，附近有家造卫生纸的工厂，我就用用过的教科书去换人家作为原料的旧书本，慢慢有了十几本，祖母烟熏火燎的一个旧神龛就当了平生第一个书架。

上学进城，学校的图书室和省图的书籍琳琅满目，但满足不了贪婪的占有欲。只得舍不得吃一份食堂的肉菜，逛古旧书店、转降价书市，将省出的钱全换成了书籍。

参加工作有了薪水，写点文章赚点稿费，有空就交给了书店。后来干上了新闻，采访之外就是“采书”。到一个地方半路看到书店就要下车，见到书摊就要止步。今天你问陕西100来个县区衙门在哪里，我不一定都知道，但各地大小书店却如数家珍。节假日逛旧书摊便是最好的消遣。

后来与朋友交往，收到的赠书也越来越多。有些书价值实在不大，但觉得这些书是一份友情，特别是上面的签名留言，让我无法割舍。

书多了存放难，一旦搬家就更成问题。当年离开学校后去分配单位报到，自行车后面就带了一个铺盖卷和书包，调到报社时只有两纸箱书。等到结束单身生活时，居然有了几百本书。后来住到单位新宿舍，终于有了一个独立的小书房，面包车拉了好几趟，书架还有一半空着。岂料，十几年后，不但书架不堪其负，地上堆积如山，连卧室的桌椅上下都塞得满满实实了。

遵循“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原则，换房成了无奈选择。

临到搬家提前一个多月，每晚下班先到华润万家超市捡拾装过香烟、花生油、化妆品的各种大大小小20来个包装纸箱，然后回家装填，每晚爬高上低腰酸腿疼弄到12点。最后书柜倒是清空了，从客厅到主卧几间房里，全堆满了装书籍的箱子。搬家公司听说我除了一些书籍，家具几乎不要，电话里搬运费开价800，我直接加价1000，让他们多带壮汉。

乔迁之日，8位小伙子从早上8点弄到12点，总算把书扛完，再想装其他“金银细软”，两辆大货车已经没有一点空隙。最后人家要到1200，看到几个壮汉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不但二话不说，还赶紧给一人买了两个肉夹馍，外送一瓶“娃哈哈”。

把最大房间做了书房，定做了顶天立地的连体双层书柜，经过半年多整理，总算给书籍安好了家。尽管搬家前就淘汰了十几箱，整理时还给朋友捐助了20多箱，原先几平方米书房里的书如今放到几十平方米的书房依然拥挤。让人直感叹藏书就如机构改革一样，似乎越精简膨胀得越快。

也多次下决心少买些书，随着年老体衰、视力减退基本上做到了，但要淘汰却实在心痛。每本书似乎都如自己喜欢的美女和孩子，割舍谁都舍不得。只是在每次搬家时怅恨不已，过后却依然难以悔改。□郝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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