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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5期:第04版 憩心亭

党费

戴忠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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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尘封多年的往事,任凭岁月的流逝,却没有冲淡我的记忆……

那是40年前一个夏日的下午。我来到了老党员侯志杰家收党费。侯志杰原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某部连长,有很多打仗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就爱听他讲战斗故事。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又到他家听战斗故事,听完故事,我遗憾地说:“唉,我要是赶上那个打仗的年代多好呀,一定会像你一样成为战斗英雄。”他笑了,拍拍我的头说:“傻孩子,你说错了。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那么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呢?后边很多很多步,靠谁?靠我们这些走第一步的人继续走下去吗?不,是靠你们长大了,好好念书,学下真本事来完成呀!”

在我22岁的时候,侯志杰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

每次收党费他总是第一个交党费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有病住院了,成了最后一个还没交党费的人。我替他交了党费,又买了一斤红糖去看望他老人家。见我来了,他浑浊的眼睛立时变得很有精神,抱怨我不该给他花钱买红糖。

屋里光线很暗,我们就坐在外面的两个小凳子上聊天。他第一句话就问:“你把

党费收完上交了吗?”

“没有。”我说,“我明天就去公社党委交党费。”

他不无歉意地说:“我这次成了最后一个交党费的人。”

本来,我想说给他代交了,但又怕他批评我,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就岔开话题:“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吗?”

老人家叹息了一声,苦笑着说:“我今年整73了,原以为可以见马克思了,可是马克思还不让我现在去他那儿呢。”

他说完,我们两人都笑了。末了,他从上衣口袋摸出皱巴巴的六毛钱交给我,让我到镇上去的时候给他买三盒药。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连连拍着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把交党费的事忘记了,却叫你给我买药!”

我笑了笑说:“您别担心,我给您把党费交了。”

此刻,我心里想就是借钱,我也要给老人家多买几盒药啊!

“你给我把党费交了?”老人家异常严肃起来,甚至涨红了脸,好像谁亵渎了他的人格似的。

“这六毛钱是我交的党费!药不买了!”他说完,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党费证递给我,近乎是用命令般的语气说,“给我在党费证上写上!”

在他的监督下,我认真地在党费证的4至6月的栏内分别写上0.2元。

收完了党费,我离开了老人的家。抬起头,看见西边天际,燃起一片火烧云,大地染上橙红色。一只苍鹰挥展着宽大翅膀,明亮高亢的鸣叫,撕破田园的恬静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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