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小时候，我经常看见村里人早上在梦花树上挽枝打结，整个树就款款结结。我不禁问奶奶：“好好的梦花树，他们为什么要去打那么多的结？”奶奶说：“如果人在夜晚做了梦，清晨醒后，在梦花树上打个结，是好梦就可以实现，是噩梦就可以化解了。”

奶奶说梦花树象征着爱情。在秦始皇时期，皇家宫廷有一对深爱着的情侣，女子出身高贵，男子出身贫贱，按照当时的律例，他们是不能结婚的，两人万般无奈准备分手时，在梦花树上打了个结，寓意两人的感情就此了结。当年打结的这棵梦花树开出的花，比其他任何一棵都要多。那时候，我对这棵梦花树充满了神秘与幻想。

长大以后，我了解到更多关于梦花树的知识，才知道奶奶讲的都是故事传说，没有科学依据。梦花树属结香植物，落叶灌木，花朵黄色，40-50朵聚成头状花序，一般在2月底3月初开花，花期较久。因其先花后叶，枝条柔韧，可以任意打结而不会折断，造型奇异，故梦花树又叫结香树、打结花、三叉木。

邻家有位小妹也叫梦花，她的笑容如梦花般灿烂，性格如梦树般坚强。我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成长。可是聪明伶俐的梦花上到小学三年级就回家帮父母干农活了，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好手，深得邻里乡亲喜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远近许多小伙子托人前来提亲，可是梦花就像院子边那棵梦花树一样羞羞答答迟迟不肯开花，提亲人多次碰壁之后也就失去了耐心，渐渐的，提亲人少了，眼看都32岁了，梦花还没有出嫁。有一次，我回家遇到梦花，她说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来提亲，问我要不要同意，我说：“在农村，你是大龄青年了，看着差不多就嫁了吧！”梦花听到我的话，扭头就走了。第二天一早，我看到梦花在村头的梦花树上挽了一个结，没过几天她就出嫁了。

此后20多年里，我再也没有听过关于梦花的任何音信。闲下来的时候，我偶尔也会想起那棵梦花树和邻家小妹梦花，我想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美丽动人的梦花了。机缘就是那么巧合，就在前几天，我回老家时竟然遇到了梦花，但是她已经憔悴得让我有点认不出来了。她说这些年她过得并不愉快，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说：“我们去看看那棵梦花树吧！”可是，就在我们来到那棵梦花树曾经生长的地方时，才发现那棵陪伴我们童年的梦花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毁了，我们立在那里怔怔发呆，痴痴无语。

分别后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院子边那棵梦花树，在风中摇曳，在雨中萧瑟，但依然锦簇结香、柔枝招展、顽强不屈。我在梦花树上挽了一个结，但是一不小心碰落了一地的梦花……

□柯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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