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红衣当酒船”

宋代咏荷的诗词中，葛立方的《卜算子》是颇具特色的一首。词云：“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写饮酒赏荷，极有意趣。句句有叠字，在词中似未见有，是葛立方所创语也。词中的“水芝红”“盈盈女”“红衣”，都是写荷花的。

上海辞书出版社的《唐宋词鉴赏辞典》鉴赏文字有云：

如果说词的上片是专力写梅花的话，那么，到了词的下片则把写荷与饮酒赏荷的具体场景结合起来了。……“叶叶红衣”，即片片荷花瓣儿。以“红衣”喻荷花，承“盈盈女”而来，也与首句“袅袅”照应。以“船”喻酒器之大者，诗词中如金船、玉船、觥船之类屡观。这里把红衣般的荷花瓣儿作为酒船，写出了荷花瓣之鲜艳硕大，又与前句的“展杯觞”和结句的“流霞”（美酒）举相照应。这样，就把写荷饮宴与赏花结合起来了。

这里对“酒船”的解释有误。“酒船”，典出《晋书·毕卓传》：“卓尝谓人曰：‘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制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鳌，拍浮酒船中，便足一生矣。’”典中的“酒船”，指载酒之船。宋代王令《酒船》中有句云：“虚中无樯楫，所载唯佳酿。绣段围华堂，妖姬发清唱。坐乘欢来时，落日翻红浪。试问醉乡游，何如江海上。”黄庭坚《观花十五首》之一云：“菰蒲短短未出水，渺渺春湖如冻云。安得酒船三万斛，棹歌长入白鸥群。”

当然，酒船还有另一解：船形的酒盏。如《松窗杂记》中，就有“一少年持酒船”的记载。

葛立方词中的“叶叶红衣当酒船”，指的就是载酒之船，而非是将荷花瓣作为酒杯。理由有二，一因前句之“展杯觞”，已言明盛满酒的酒杯，若再以“酒船”为酒杯，则“杯觞”便成词费。二因“红衣”即荷花瓣儿，无论怎么摆弄，也是难以盛酒的。正因为有了“杯觞”，方与后句的“流霞”（泛指美酒）相举照应。

其实，“叶叶红衣当酒船”，意思是作者以小船载酒，边饮美酒边赏荷花。“当”字不是“当作”之义，而是“面对着”和“向着”之义。明乎此，便知该词结句的意思，表现的正是作者边饮酒边赏荷的雅兴。 □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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