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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1期:第04版 专题读书

陈彦:书写戏剧世界的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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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由陈彦小说《装台》改编而成的同名电视剧热播,人们对主人公刁顺子的形象津津乐道,也由此认识了戏剧舞台背后的特殊群体装台人。时隔近一年,作家陈彦再次推出长篇小说《喜剧》,作为他“舞台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与《装台》《主角》一起,演绎出戏剧世界的众生相。

喜剧笔法写喜剧故事

《喜剧》讲述了贺氏一门父子两代丑角演员的传奇人生。父亲贺少天是大名鼎鼎的喜剧表演艺术家,演技精湛且深谙喜剧之道,凭借天生异相与孜孜不倦的钻研练就了一身绝活。大儿子贺加贝、二儿子贺火炬虽比不上父亲,但从小耳濡目染,在父亲的督促与言传身教下日益成长为舞台上优秀的丑角演员。传统曲艺在时代大潮裹挟中沉浮不定,随着父亲去世,兄弟俩也各自开始了磕磕绊绊的人生之路。

小说开篇,长了一个“前抓金”“后抓银”菱形脑袋的贺加贝,虽其貌不扬,却对自己的搭档、女演员万大莲情有独钟。因求之不得的心焦,贺加贝发起了高烧,而一旁的火烧天却在对着镜子做斗鸡眼,辫子一翘一翘地练功。两相对照,诙谐幽默的笔触立显。

“既然写喜剧,在写法上也要有点喜剧色彩,我就尝试换了个写法。”陈彦说。在小说中,他还杜撰了一条名叫“张驴儿”的柯基犬,通过转换叙事视角,让它开口说话,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讽刺了故事中人虚伪可笑之处。

《喜剧》中,贺加贝一度背离父亲所持守的价值观,在与编剧镇上柏树、王廉举、史托芬等人的合作中,逐渐丧失了自己的艺术追求,唯“笑”是从,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人生最终以悲剧收场。弟弟贺火炬却因偶然的机缘,觉悟自省,在深造与反思中理解了“守正”才是喜剧艺术的根底,让人生的峰回路转有了新可能。如果说,名震三秦大地的火烧天代表着喜剧正宗,那么贺加贝、贺火炬的分道扬镳则象征着时代变迁中不同的喜剧之路。

喜剧精神的重提

在陈彦心中,悲剧固然高级,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喜剧也是人类生存智慧的体现,优秀的喜剧往往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智性高度。“喜剧不是嘻嘻哈哈,不是单纯搞笑,一味迎合观众笑声的不是喜剧。”陈彦说。

几十年的戏剧工作经历让陈彦对什么是真正的喜剧精神有了更多思考,他更从古今中外的喜剧经典中寻找丑角的功用与意义。

“丑角为戏之有戏、出戏、出彩,做了太多太大的贡献。从古希腊到中国的宋元杂剧,他们都是重要的佐料、味精,有的甚至如高汤一般,失去了便让戏味同嚼蜡。更别说在重要关目上戳穴、点睛、‘把南辕扭向北辙’的绝招了。”陈彦说。

他有一个比喻,喜剧像蒸汽机,启动时表现出一种升腾与磅礴的气象,让人昂扬亢奋、热血沸腾。而悲剧更像一台内燃机,表面不动声色,内部一旦驱动,便点火压强了。人们总是追求“喜剧”的效果,但其实有喜就有悲,二者都是人生况味的应有之义。如何求取平衡,是《喜剧》试图探讨的主题。

喜剧演员、编剧、戏剧研究者、剧场老板、观众、故乡人、打工者等勾勒出一幅戏里戏外的人生百态,而作者心中的喜剧精神在读毕全书后也呼之欲出喜剧是调节情绪的一剂良药,是洞悉人性弱点的一台显微镜,是反观自我的一面凹凸镜,是留情面地敲打别人的棒槌它在不知不觉中提升自己。

舞台浓缩人间百态

17岁发表第一部短篇小说《爆破》至今,陈彦从事小说创作已有40多年。他创作的重心,始终与西安、与戏剧有关。

从1990年调到西安工作,他在这座厚重的古城住了30年。在这里,刁顺子、蔡素芬、忆秦娥、胡三元、贺氏父子、潘银莲、潘五福等小说人物交相辉映,组成了陈彦笔下色彩斑斓的戏剧世界。“舞台浓缩了历史和现实中生命的精华。借由舞台这个小世界、小窗口,我们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大世界、大社会。”陈彦说。

同样是戏剧题材,陈彦写了这么多却又不重样,显然与他丰厚的生活积淀密切相关。

“我在剧团当专业编剧,做研究,做管理,无形中获取了这个行当的诸多隐秘,那是无尽的历史沉积,也是无穷的源头活水。”陈彦说。25年的文艺团体经历,使他的生活与创作形成了血肉相连的关系,也让他对人性的洞察日益深刻。

虽然“创作要扎进一块土地”,但陈彦却从不给自己的阅读设限。“作家的阅读量要大,要开疆拓土地去阅读,不要局限于某一门类。有时候反向阅读也会形成正向助力。”他定了很多有关天文学的杂志,除作家身份外,他还是一位天文爱好者。

“根基要扎得深些,才能更好地仰望星空。这句话对阅读、写作、人生同样适用。”陈彦说。□张鹏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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