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豆芽一样生长

□文锁勤

就是那个卖豆芽的大嫂，让我明白了幸福生活的产生过程。

大嫂五十多岁，自我参加工作时，她就一直在菜市场的一角卖豆芽。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直都未间断。其实，大嫂算不上真正的生意人，说她是个手艺人也许更为贴切。和众多精于描花绣字的农家女一样，那是她自小就从母亲那儿学的绝活。她的加工作坊是在自己家里，没有什么规模，是许多人不屑一顾和所谓难成气候的小打小闹，每天不过一二十斤的总量。遇见过往的行人，就不停招呼，亲切地叫你捎些豆芽。生意清淡的间隙，却是大嫂一天最忙碌的时候，两只灵巧的手，在豆芽筐里不停地挑拣，就跟当初定亲后给大哥绣鞋垫一般认真和专注。白生生的豆芽，被脱去一层厚厚的皮，鲜嫩嫩的，呈现在过往路人的眼前。

大嫂一身洗得褪色的工作衣。塑料桶、四季散发着生豆香的白抹布、光滑油亮的四脚小木凳，一直陪伴着大嫂走过了这些年月。冬日路口凛冽的寒风，刮乱了大嫂的丝丝头发；夏天石墙角炙热的阳光，晒黑了大嫂白晳俊俏的面颊。可她都会在平静的等待和漫长的守候里，熬过大半个中午。几乎没有人相信她能从一两筐白生生的豆芽里，得到什么令人羡慕的回报。春来冬去，大嫂依旧忙碌在路口，依旧执着地等待在路口。早出午归，天天如此。过往的人们除了捎买豆芽，并不关心她会从中兑换些什么。

某天之后，突然发现卖了十几年豆芽的大嫂，没有出现在石墙边的路口。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都见不到她的踪影。常买豆芽的人互相打问，都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阳历三月三时，我才惊异地看见卖豆芽的大嫂又回到了石墙边的路口。她依旧是一身洗得发亮、褪了颜色的工作衣。红亮亮的塑料桶上，盖着白净的抹布；鲜豆芽的生香，随着轻风远远地送了过来。一种挡不住的诱惑，也像豆芽一样玩命疯长。那种悬空的心又因大嫂的一声声问候而满盈盈、热乎乎的。大嫂说，她去县城装修房子，是幢高层，要三十多万，儿子大学也毕业了，正给张罗结婚哩。

大嫂说这话时，脸上笑盈盈的，像崖边的山桃花，挂满光彩，手还不停地在桶里挑拣豆皮。豆皮经风一吹，在光光的地面上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飞至坡边。瞬间，大嫂不紧不慢和熟练轻巧的手势，仿佛让我明白了幸福生活的生长过程。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只要能够坚持，就会绽放生活奇迹、折射人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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