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川老秧歌

觅程

延川县刘家河村是个远近有名的秧歌窝子。一过腊八，村里人就“煸火”着开始排练秧歌。等过了年，从正月初一要闹到正月十五。刘家河村的老秧歌是延川县秧歌的一个缩影，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秧歌的起源显然与古代祭祀、戍边军旅庆功形式和农民欢庆丰收时的手舞足蹈有关，是古代田园民歌的变式。受祭祀活动影响，人们在晚上点燃火塔，举灯笼、打家什，由秧歌队引领大家围绕火塔转圈，所以闹秧歌又叫“闹红火”。

有一年，我有幸目睹了刘家河进城的秧歌。那山扭河摆、生龙活虎的气势，顿时让沉默的山城爆开了花。看秧歌的，仿佛把一条老街也挤得摇摇晃晃。秧歌队前领头的叫伞头，也是秧歌队的“龙头”。伞头是根据《封神榜》姜子牙封神时，手打杏黄伞演变而来的。民间秧歌有“姜子牙打杏黄伞，十六根股子一根杆，伞顶上边挽火蛋，唱起秧歌保平安”。紧跟伞头的叫马牌子，是秧歌队的开路先锋，源于古代军队中的先锋官，是秧歌队中最剽悍的角色。他们身戴串铃，手执拂尘，紧靠伞头左右，开路清场，为伞头保驾护航。马牌子之后是擦棒子、大包头、打花棍、端莲花灯的。压阵的是丑角，叫蛮婆蛮汉。

忽然，身边有人指指点点：你看，这秧歌突出一个“闹”字，闹得你来我去、不可开交，闹得天翻地覆、热火朝天，闹得上气不接下气。闹秧歌的小伙子一个个气壮如牛，势如猛虎下山、壮士出征，在秧歌队里称为“武身子”。参加扭秧歌的姑娘手拿高粱秆扎的花灯，文静的舞姿与武士相配合，一文一武、一动一静，把阴阳相合的哲学观自然地融入其中。

打彩门是秧歌中十分重要的一环。相传，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醉酒误杀了爱臣郑之明，其妻陶三春为夫复仇，兴师问罪，动怒之下，打开彩门斩了皇袍。从此留下了“打彩门”的传说。彩门是木棒绑成的“甘”字形活动架。彩门上先后要出现探马、丁马、驿丞官、日照官、虎头牌、金弓银斧等一系列礼仪。彩门秧歌先后有三彩，第一彩为问候；第二彩是表彩；第三彩较为宏盛，双方队伍摆开阵势，比智比艺，主演歌舞，所唱秧歌天文、地理、历史、时事、村情、风俗、农事活动等无所不包，十分广泛。从双方对阵的舞蹈看，马牌子的头部摇出一个“张”字，丑角的臀部拧出一个“能”字，武身子手足舞出一个“闹”字，文身子的腰部扭出一个“活”字。

闹秧歌最好的场面是掏场子。刘家河的秧歌能布秦王乱点兵、黑虎掏心、蛇抱九颗蛋、十二连城、四门斗底、药葫芦等几十种阵图。掏场子是秧歌的高潮，紧锣密鼓、人头攒动。男队员的木梆声划破夜空，声如雷动；女队员的花灯跳动和天上的星星相呼应。真可谓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灯，欢天喜地好心情。

回族秧歌是小场秧歌最主要的节目。男扮武生、女扮文生，男“引”女“戏”。男角生龙活虎，现阳刚之健，女角轻风飘舞，有阴柔之美。唱词主要有《采茶》《卖油油》《打金子代海》等。唱时男角自打乐器，有三叉板、小镲、梆子、小锣等；女角翩跹起舞、载歌载舞，气氛热烈欢腾。

秧歌是生活的闪光，是生命的跃动，是从往昔阔步走向未来的足音，是一个村庄走向高远的灵魂。我知道只要灵魂挺立着，村子就活着，就充满着生机。一个村庄是这样的，一个县、一个省，或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