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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5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见字如面

寸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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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民

眼看就是清明节了。

小姑整理衣柜时,无意间翻出了母亲早期写给她的一封信,并转给了我,让我珍藏。

这封信,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信。因为简单到没有信封,更没有邮票。只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张纸而已。

这封信,其实就是一张纸条。因为内容很简单,只有不到50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也不全。但这封信却包含着母亲的爱,彰显着母亲对小姑的情意。

这封信却读哭了我。

妹子、妹夫:

你们好!听说你们搬新家了嫂子很高兴捎去200元给你们入新庄表示我和你哥的心意。

祝孩子学习进步

嫂子

这封信虽然距今快20年了,但对我却很重要。因为它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笔迹。在人们习惯了发信息的时代,能看到母亲的书信、字迹更让我内心激动、感慨不已。

“那是2001年春节前夕,我搬了新家,你妈因为身体不好没有来西安,就托人给我们捎了一封信。里面还夹了200元钱。”小姑在电话里说道,“你妈的字写得好!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能写出这样的字很了不起,不简单了。”

是啊,母亲小的时候家里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帮大人分担家务,能上学更是一种奢望。

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外婆是逃荒移民到外爷的村子后和外爷成的家。母亲8岁那年外婆离开了这个家,回到了很远的河南老家,留下了她和外爷一起生活。由于小时候缺少家人的照顾,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

外爷是个“经纪”,常年在外面浪荡。在外爷这个“外面人”的抚养和邻居的照顾下,母亲才渐渐长大成人。

母亲说,她上小学的时候经常没有铅笔、橡皮等文具,总是同桌借给她用。由于家里贫穷,也缺少劳力,母亲上到小学2年级就辍学了。

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但母亲不缺智慧,情商很高。把屋里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也过到了人前头。和亲戚、邻居的关系很友好,村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尊敬母亲。

母亲很会过日子,很会计划。

怕父亲乱花钱,或者舍不下脸面把钱借出去,就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放在犄角旮旯里——鞋子里面塞上几百,被面子里面缝上几百。父亲想要钱的时候,母亲总是说,钱在柜掌盘里,你看还有没有?父亲只能无可奈何。但是,在几个孩子上学需要钱的时候,母亲总能变戏法的拿出几百元压箱底的钱。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的妈。自己省吃俭用,但从不亏待自己的孩子。

时间一恍,母亲离开我也十多年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长期在外漂泊,每当夜晚辗转不能入睡的时候,总能想起母亲。第二天就会给父亲打电话,“给我妈烧点纸钱吧,梦见我妈了。”

每年清明节,我都要领着妻子,带着孩子回乡祭祖。年迈的父亲也一定会坚持到地里走走、看看,总叮嘱我们,“给你妈多烧点纸钱。”

生活中,人们总会说,下辈子有缘再见,其实想想这些都是骗人的。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爱或不爱,下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又是一年清明时。

临行前,小姑又打来电话,“替我给你妈多烧点纸钱……我嫂子是个好人,就是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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