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

□白玉稳

这盆绿植和我对视很久，在初升的阳光下，它站立在一个古朴的花架上。

花架应该有些年代了，四根弓形的腿，支撑着一个圆形的面，连接腿与腿的是雕花，远看精细，近看粗糙。这和山水画一样，保持一定的距离，就云是云、水是水、山是山了。花架的面镶嵌的是玉石，精美绝伦。花架的颜色是赭红色的，稳重不失大气，绿植就在花架上蓬勃着。绿植在一个船形的花盆里，花盆上有几个篆体字——招财进宝，我才知道绿植的名字叫发财树。

发财树的生命力很强，一个疫情，再加上过年，没人管理。其他花草都死了，而它却婆娑着，肆意地开。

早上办公室的人给它浇了水，是用喷壶喷洒的，绿植的每一片叶子上都挂着水珠，晶莹剔透闪着光，这时的叶子绿得盎然。突然发现，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叶茎上，每一朵竟都是七片叶子，你怎么数都是七片，不多不少，我想找出一个不是七片的叶子，对视了很久，检查了好长时间，都是徒劳。

我坐在幕墙边的座椅上，绿植比我高半头，我得仰视它。这时的窗外有了太阳，光照穿越玻璃幕墙，盆架上赭红色的盆架、墨绿色的发财树，在太阳下反射着光。太阳越升越高，幕墙内越来越暖，我就坐在这里，和绿植对视，它丝毫没有低头弄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高挺，越来越精神。

我尽管坐着，不能说自己不是爷们儿，挺有想法的一个人。我的目光和它“交战”，最后败下来的还是自己，也许它没从我的眼里看到惊艳，这样是忽视了它，没有将它放在一个高度去认知，对它的美没有欲念，它心里不舒服了，高高地昂起了头颅。

我的心里也不宁静，不可名状的情绪就涌了出来。在这样一个上午，在这样一个空间，在这样的一种情绪下，我关注你，欣赏你，你没有一点点呼应。本来想给你这首诗，抒发一下此时的真实情感，还想为你写一篇散文，说说你的前世今生。和你对视这么久，你除了越来越绿、越来越嫩、越来越高，没有一点心有灵犀的感觉，起码心与心中间没有呼应。

你的眼里有谁，你的心里想着谁。我看不透，也不知道它的真实想法，反正眼里没有我，心里也不会有我的位置。我关注它欣赏它，这是单方面的情感，不足以引起它的重视。比如此时的我，如此认真而温情地看着它，它却不愿意看我。前边说是和人家对视，那是想当然，以为自己看着人家，人家也会看着自己，其实未必。你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传送着自己的情绪，人家的低头是为了抖擞水珠，昂头是为了追逐太阳。俯仰之间，可能会知道你的存在，也只是存在而已。它和你没有故事，没有事故也就没有纠缠。

有些尴尬、有些无味、有些心伤，索然离开之前，目光再次看向它。数了数它的叶子，还是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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