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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0期:第04版 憩心亭

每当看到禹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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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康美

大禹治水的故事,我是从课本上知道的。现在想起来,也只是记住了一句话:“为了治水,大禹竟然三过家门而不入!”那是小学的课文,教育的目的非常纯粹。作为我,除了留下难以忘怀的感动之外,再不会有什么深入的思考。

二十多年前,我才突然发现大禹的足迹也曾踏进了渭南的土地,韩城境内的禹门口,就是经久不衰的证明。

可能谁也说不清,大禹的步履经过了多少地方。由他策划改造过的河流,也无从查考究竟有多少条。关于大禹,所有的史书和史料上,都是仅仅以传说简略地记叙着,但是民间的传说有时候更可靠更真实,何况对某个地域的命名,本来就是永不磨灭的丰碑。禹门口的来历,也应该是一代接着一代的念叨,继而就越过了数千年的时空,让后人永远记住,那是大禹打开的黄河之门。

黄河自西而来,向东奔走,突然又穿越了地形复杂的黄土高原,曲里拐弯地向南咆哮,那是一条漫长的秦晋大峡谷。然后才向东再向东,步入了“大河向东流”的既定前程。已经很难说清大禹对黄河的改造有多少段落,只是觉得,禹门口实在是令人震撼的杰作!高高耸立的两座山头,黄河好像是受过了长久的委屈,终于看见了关中平原,从一扇大门似的山缝中呼啸而出。当然,那样的两座山头绝对与众不同,面河的山壁犹如刀劈斧剁似的直立着,没有树木、没有绿草。传说中,那就是大禹挥起开山斧,为黄河打开了疏导的通道。

传说把大禹变成了神话,神话很容易又淹没了古人的苦难。

后来,我又多次去过禹门口,渐渐的,那种油然而生的崇敬感,就是对整个古人的礼赞了。那时候没有炸药、没有电钻,别说这一个禹门口,所有的河道也都是人工开凿而成。如果说大禹留存着巨大的功绩,他也只是个规划和指挥的总负责。其实干活的肯定还是劳苦大众,但是众多的劳苦大众,无不是像黄河一样,变成了海洋中的一滴水。

久而久之,我就想离开渭南,离开禹门口,在诸多文字的史料中,寻找大禹生命中真实的平凡。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笼罩在大禹头顶的光环下,原来也时常睁大着不安的眼睛,甚至说不知流下过多少泪水。这个伟人的道路,是踩着父亲的血迹走来的。

考古资料表明,大禹出生在古帝王尧的时代,尧终生最大的忧患就是洪水泛滥、江河横溢。他不得不四处寻觅治水的良才,后来就看中了河南登封人士鲧,鲧治水九年,收效甚微,尧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人世,鲧劳累了九年也没有得到半点奖励。舜继承了尧位,水患同样是他头疼的事情,他一怒之下便把鲧杀死,子代父过,舜竟然命令鲧的儿子禹继承了父业。以此看来,大禹这样的历史伟人、治水英雄,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头顶时常高悬着砍头的利剑。

血的教训使大禹渐渐变得聪明起来,最后采用疏导的办法治水,导小水入于川,导川水至于海。后人都知道大禹治水非常勤恳,但是却很少联想到他也是绝不敢再步入父亲的后尘。他的绞尽脑汁、他的不停奔波,除了已经有着尽快救民众出水患的远大抱负之外,在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生命的担心。后人说大禹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实际上说大禹“三过家门而不敢入”可能更确切一些。

命运逼着大禹只能前进,不能退缩。父亲被杀的阴影总是伴随着大禹的脚步。哪怕在家里停留片刻,也许又会成为他的罪过。好在大禹的功高盖主了,在舜年迈之后,又主动把帝王的大位禅让给了大禹。

禹门口仍将千年百年地屹立在那里,我们在追忆大禹的时候,也不能忘记众多的开凿河道的双手!而在那些双手之中,也应该有着韩城人,或者扩而大之说,是我们渭南人的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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