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雨

□白玉稳

今年的春，有些湿。

春雨贵如油？恐怕要成老皇历了！

前段时间下雨，刚刚烂漫的春，又被寒冷入侵，一树一树的桃花杏花，落英缤纷。这个落，不是自愿的，是无奈。

我在塬坡下的一棵杏树周围徘徊，想捡拾落地花瓣，但因为雨水，它黏在地上，我的想法是徒劳。于是，就在树下等，等花瓣落下。雨停了，没有风，又是徒劳。

心里明白，不怪风雨，不怪寒流，是自己与花无缘。我不去看它，它就肆意地开，我去了，就会有变故，不是有风有雨，就是花期过了，蔫了，谢了。

朋友圈的春和我的春，有天壤之别。我的接近于真实，山野是原生态的，不矫饰、无美颜。

山溪有了水声，地上开始泛绿，有一树或者几树迎春有了色彩，山里的春才会姗姗来迟。习惯了对春的迟钝，也让自己成了习惯，不会蜂飞蝶舞。

昨晚去了河边，新修的路上，走路的人很多，河边已经春意盎然，该有的春的气象都有了，我们在行走的时候，可以敞开心扉，吸纳春意。一池一池的春水，在夕阳里反着光，水里似乎有了山的影子、树的影子，再是夕阳和月亮的影子，回来的时候，月亮掉在水里，也是湿淋淋的。

夜里听到落水管有了声响，开始是滴点，再是叮咚，往后是密如小锣敲击，我知道是下雨，又是春天的雨。醒来看朋友圈，有人发圈说润物细无声，是在赞春雨，说了许多溢美的词，我没受感染。我是不喜欢水，也不喜欢雨，哪怕是春雨。

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有朋友说，你是诗人作家，应该去江南的雨巷走走，说不定还能看到一把把油纸伞，以及在伞下婀娜的人。我说算了，我不喜欢雨水，那个湿淋淋的感觉贼难受，再说了，一个西北汉子，一棵山里行走的树、滚动的石头，你跑到人家江南去干什么？那里没有你生养的气候土壤，去了就会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秦岭，蹴在汤峪河岸上，吃我的黄土，还有在黄土里生长的白蒸馍。那种浪漫不属于我，有些东西一辈子都学不会。

早上离开家，天空湿漉漉的，地上湿漉漉的，人暂时还干燥。带了一把雨伞，下车走路的时候，不想让自己变成落汤鸡。雨不大，很温柔地下着，雨刮也不需要太用力，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刮在一起的雨水就成了溪流，顺着玻璃往下淌，越淌越大。下车后，有意识没打伞，就让蒙蒙细雨落在自己脸上，凉丝丝地，几点落在的唇上，舌头一抹，有点甜。

怪不得人喜欢春雨，除过少之外，它是能给人带来喜悦的。昨夜的雨下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路边的土是潮湿，甚至有些透彻，那些土完全融入了春雨中，一些蓄势待发的芽，也会在春雨之后，争先恐后破土而出，一个真正的春天，就会烂漫无邪。

不知道今天的雨几时会停，其实我的心也慢慢软化，不再纠结爱不爱雨。众乐乐总比独乐乐好，既然大家喜欢就下吧，春天的土地还是很需要雨水的。看到窗外斜斜的雨丝，有几点飘入，接在掌心里时，也开始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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