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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2期:第03版 憩心亭

南山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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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钊

秦岭,古时也称“南山”。能想到的大多数是耳熟能详的“中华龙脉”“父亲山”,其中知名的山峰就有30多座,最有名的是渭南华山、宝鸡太白山,次之终南山、南五台、翠华山等等。谈及鳌太、光鹿跑冰、牛背梁、东梁、大寺等一众“驴线”则更小众,知之者寥寥。

从小一直喜欢眺望远山,西北方的嵯峨山和东南的骊山是最清晰的印记。南山只有在夏天天气晴朗的时候才能看见,山顶的曲线紧接淡蓝色的天空,东边搂着骊山,西边一直绵延到看不见。那样的山过于宏大,太过漫长,就像一堵墙横在南面,所以,它就应该叫“南山”。而对南山的印象,因为调皮,所以记忆尤为深刻。因为每当爸妈念叨着“南山的核桃砸着吃”的时候,往往就伴随着一通皮肉之苦。挨打的时候也在想,岂止南山的核桃要砸着吃,好像所有的核桃都是砸着吃。于是,在“笤帚疙瘩”抽打屁股的啪啪声中,心里更委屈了,哭声也更大了。带着这个疑问,又一次次眺望远处的南山,它比骊山离得远,可看起来比骊山还高,在蓝天映照下,它也身披一身淡淡的蓝色,像极了前几天妈妈新改的那件蓝色的“学生服”,它真的很高,很长呢!

时光就这样慢慢溜走,也一度忘了曾经喜欢眺望的南山,它也不计较,它就站在那里,不近不远,不声不响。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源于《论语》。人们喜欢为攀爬增添更多的文化意义,于是,三山五岳,佛道名山比比皆是。而还有一群人,则纯粹地为沿途的风景或者登顶的乐趣,秦岭就成为这群野爬者的乐园。七十二峪遍布了他们的脚印,据说各种线路更是数以百计。

行走在南山的小径中,移步换景,脚下的路跟着山势水势,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如手执神笔的画家在山岭中游走,笔走龙蛇,时而缓,时而急,时而路迹清晰,一会儿又似乎没有路,但是不管走多久、走多远,前面却总有路,于是越走越佩服前人荆棘开路的勇气。山中行走,也是有各种野兽出没,大到羚牛、大熊猫、黑熊,小到黄鼠狼、松鼠、蛇虫之类,各种鸟类飞禽更是多得数不清。但遇到的还是幸运之人,因为人常说车走车路,马走马路,山上亦然,也是人走人路,兽走兽道。而当我了解后,也是非常惊叹,往来行走于这大山之中到底有多少人,能令野兽避而远之。

爬山之路随着脚步向前延伸,遇到最头疼的往往是各种“练驴坡”“绝望坡”。有砂石路段遇水湿滑的,有巨石挡道手脚攀爬的,有路虽好但特别陡峭的,无论各种,都是坡度非常大,坡又特别长的那种,大多数初级登山者都止步于此。只有慢慢攀爬,手脚并用,间或放下背包缓几口气,喝口水,然后继续这以苦为乐的苦行。遇到同行的轻装人,往往会有礼貌让行。有时候我甚至更羡慕他们,能充分地去享受那绝美的风景,或者为了那心之所向乐意背负更多苦痛。

伟大的登山者乔治·马洛里在回答为什么攀登珠峰时,给出了一个闻名于世的回答:因为山就在那里。用以表达自己勇于挑战、拓展无人之境的内心写照。

而今,这句比他本人还出名的话被用以警示登山者:因为山就在那里,所以今天登不上去,明天还可以继续。提前做好登山前的准备工作,在专业的团队带领下,量力而行,逐步积累,不盲目冒险,平安归来才是一切。须知,登山的意义不仅仅是克服畏惧、体验超越自我的满足,更多的是需要我们带着敬畏之心,才能完成“心灵高峰”的攀登。

秦岭一年四季分明,而一次登山的过程也如同经历这四季一般多彩。从宽阔的林场路开始,路面都是平坦和缓的,四周的植被非常茂盛,高大的乔木参天蔽日,下面的灌木、藤蔓、杂草也枝繁叶茂,植物的茂盛源于丰沛的水源。这时候往往是溯流而上,伴着溪流,听着潺潺水声,偶尔几声鸟叫,让人心旷神怡,即便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峭,也丝毫没有感到困顿,有的只是初入山林的兴奋和脚下使不完的劲儿。

山的精灵一路做伴,继续上路,看到山势又慢慢变得平缓,偶遇平台也能稍作休息。但垭口的风又嘶吼了起来,刚才爬坡退下的衣物帽子又重新穿戴好。这时才看到树木植被又一次进行了轮换,原来高大的乔木已经变成低矮的松树,脚下的灌木全部被草甸替代。十月不到,脚下已经有了雪,各种迹象表明,山顶不远了!

随着冲顶临近,人们仿佛又一次注满了能量,刚在乔木聚集的队伍再一次拉开。约莫半小时,巨大的石砾如城墙一般矗立眼前,方形菱形三角形的石头,小的几吨,大的几十吨,如龇牙咧嘴的巨兽,让人想起光头山的网红石,鳌山石椅、鳌头,这是第四纪冰川留给秦岭的遗迹,是大自然的雕刻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伟力。

向左转,瞬间亮眼,仿佛走进了冰雪童话世界。一扫刚才的疲惫,卸下背包,扔掉手杖,弯腰钻进树下,尽情摆拍,躺着、趴着、坐着,与雪进行各种各样的亲密接触。

我顾不得嬉闹,冲上前去,站上山顶的巨石之上,大吼一声:我们登顶了!吹脸似刀的风,时刻提醒着不能沉浸于登顶的兴奋,不由得打一哆嗦。环顾四周,雾蒙蒙白茫茫,不是雾就是雪,能见度只有十多米,北面的石海湮没在雪和雾当中,却无法掩盖住那石海的浩瀚;南面则全是低压压被雪覆盖的松树,尽管没了绿色,也仍旧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于是匆匆拍照留念,正准备撤,一声惊呼止住了脚步,循声望去,一直调皮的精灵如衣服被人掀开了一角,刚才十几米的能见度瞬间拉远到天际,在头顶灰色的天空映衬下,面前的云海如雪如棉,填满了前面的沟沟壑壑,一直平铺至天边,显得分外的白,一抹淡淡的灰色山梁勾勒其中。这一刻,云不动,山不动,仿佛心跳也已停止,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此,震慑于这纯净之美;又仿佛置身于水墨画中,人在画中,画在心中,只是作画之人仍不满意,不停地挥洒晕染……

倏而,那精灵又遮住了拉起的裙角,让人回味刚才的美……

紧了紧衣扣,是的,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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