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麦香

□舒添宇

布谷声声，端午节姗姗而来。随风翻卷的麦浪，在夏风和骄阳中渐渐变得金黄，麦香弥漫。又见端午，绵延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往昔。

正值小麦夏收，是地道的忙季，过节反倒成了其次。即便如此，辛苦劳作的人们也想着过个好节。鲜猪肉和豆腐一定要有，节气早的话，头茬豆角也顶着好看的豆花，在豆架上迎风招摇。土豆快成熟了，到地上刨一些回来尝新鲜，当地叫“打青黄”。

端午节，也是一种团圆。外出者都要赶回来，既为收麦也是团聚。嫁出的女子被接回娘家过端午，未过门的女子被接到未来的夫家过节。返程时，夫家要准备大红包，是给女孩子购买换季衣裳的钱，当地人叫做“赶端阳节”，普遍都很重视。

记得以前端午节，经常跟着母亲到外婆家去。遍地流金，麦香氤氲，到处都是弯腰割麦的人。路上挑的、背篓背的、肩上扛的，大人小孩，络绎不绝。早饭是外婆用新麦做的手擀面，筋道美味。中午，外婆做了一桌美味的饭菜，主食是香喷喷的馒头，外公给我们倒雄黄酒喝，用雄黄酒涂抹在我们的太阳穴、额头、眼睛、耳朵、鼻子、嘴上，防止蚊虫叮咬，还能避免蛇类靠近。外婆用五色花线编织的丝带，戴在我的脖子上、手腕上，能避邪。

有时候，母亲也会差我去接外婆外公来我家过端午。外婆也是客，当然不会下地收麦，大多忙的是厨房杂务，一点不会清闲下来，帮着做这做那。劳动惯了的外公根本闲不住，跟着一起下地割麦。母亲忙着厨房里的事，有时也去地里帮一把。平时十分寂静的乡村，顿时变得热闹。外出打工的汉子们，大都回家收麦。夫妻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写在脸上，也成为火热劳动中的笑料和谈资。

端午这天，母亲一大早起来泡好酵子，和好面。又到梧桐树上摘下新鲜桐叶，洗干净铺在蒸笼上。到了中午，面盆起得饱饱满满的，满是气孔，一股甜甜酥酥的麦香沁人心脾。母亲在案板上不停揉面，十分娴熟地团成一个个生面团，像列队的士兵，等待一声令下，纷纷进入战斗状态。母亲做的有白面馍、糖包子、葱花卷，有时候，还包成糖馅角儿、素馅角儿，把面团捏成鸡、鸭、鱼、兔子等形状，点上色彩，一起蒸熟，活蹦乱跳，栩栩如生。

门窗上悬挂的艾草、菖蒲，也是一大早采回来的，露水晶莹。艾草香、菖蒲香、馍馍香，熏染了朴素的端午，也是对土地的检阅和感恩。乡亲们不懂屈原及端午渊源，却懂得美好的生活必须靠辛勤的劳动换来。家乡简单的端午虽然缺少历史文化的积淀，却抒发着乡亲们对生活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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