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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9期:第04版 读书

回看射雕处 千里暮云平

——读陈德智散文集《追影记》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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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这部二十多万字的散文集《追影记》后,“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这句诗便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旋,漫漫记忆里,那些曾经鲜活却又转瞬即逝的出现、存在,以光的速度闪现,过去与现在,如同隔桌而坐。其作品传递的美感令人愉悦无限,呈现给读者的是那些可以看见的生活的本来面目,以及那些看不见的对生活和生命的哲思,历经岁月沉淀又始终贯穿“今天的立场”的对历史人文的肯定和解构……

在《追影记》里,你能触摸到生活的质感如绸缎纹理,如马塞尔·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里描述的,当他深夜在床上躺下来的时候,他的脸放到枕头上,枕套绸缎的质感传递给他那种穿越历史、穿越丝绸之路的,从中国到法国的清新和绵长的感觉。陈德智先生把个人的记忆能力用一个个汉字织锦成语言现实感和文性正义,让你在现实生活的无处不在里感受到回忆的动人之处,不仅在于“可以重新选择将那些毫无关联的往事重新组合起来,从而获得全新的过去”,而且能让你在以时间为序构建起独特的空间和精神逻辑里,与隔着山高水长的人、事、物再次相遇,进而看见更明晰的往昔,更真实的自己。诸如《一条小河向西流》《过河》《水去哪了》《让梯田飞》《修路》《龙头记事》《两山之间》等篇章,都是他用记忆串起的时间、景象的织锦。在这些毫无关联却又串珠成线的文字叙述和文性正义里,他从自己的故土、亲人、自我出发,为故乡立传且发出诘问,让读者看见当代中国农村的细节,借由这些细节一次次重新梳理、审视现实、面向未来。“但凡山居,无非是河边、沟边、泉边,一家一户如此,一个庄院也是如此。但凡有人家的地方,都有一眼泉水,水泉大者就有大庄院,水泉小者就有小庄院,水泉枯竭,村庄便告衰落,几成规律。”(《水去哪了》)“这让我发现一个规律,历史越久的村子,石磨越多,且废弃的薄石磨越多,这石磨就像年轮和时钟,又像有记忆的光盘,记录展示一个家庭、一座院落的历史。倘若有人根据石磨的磨损程度做定量分析,考证出一合石磨能供几代人使用,用多少年,便可以得出这个院落的历史年代。”(《推磨》)这样的生活哲思,激起读者认知、情感的共鸣,带给读者品味和启迪。

这部文集里的《做活》《背脚》《夺柴》《祛病》《盖房》《批斗》等文章,所写的都是二十世纪70年代的乡村典型场景事,读后不仅让人灵魂震动,禁不住泪流满面,更能激发读者对生命的敬重和对当下美好生活的接续奋斗。虽然他的语言不乏幽默,如《小动物列传》,但这种幽默却偏偏让人平添了生命之逼仄、悲凉,这也正体现出作者对普通劳动人民的悲悯情怀,饱含着作者对公平、正义、尊严、良知的坚守。在他平实、理性且富于情趣的叙述里,饥饿、财产、尊严等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符号,它们构建起的是父老乡亲和作者对生活和活着的梦想和希望。“我见到的善贵,永远是一身又旧又烂的黑衣,腰间扎一个草绳,脸型如刀削,体瘦如猴,脸上永远是想讨好人般的笑意。他的双手,除了持有农具外,永远是有意无意插于腰间的绳子里或上衣口袋里,好似以此进行自我保护。“这种高度腐烂、富含毒素的‘食材’不知让多少人落下病根隐患,也不知折了多少人的寿数。反过来讲,这种黑乎乎的东西,也许成全了许多人‘活下去’的愿望……”从作者对富农善贵(《富农善贵》)、老范父子(《偷仓库》)、明祥夫妇(《监视居住》)等小人物的管窥,让我们看见当时历史背景下的社会百态,也让读者从这些人物身上看见了底层老百姓面对苦难生活永不妥协的坚韧,进而看到了人类顽强的生命力。当然,这种生命体验,得益于作者生活底蕴的厚实,也遵循了马克思主义对于文学作品的认识,它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在一定社会经济基础上形成发展起来的,是一定社会生活的反映。

又如《长辈》《几位匠人》《修路》《窑庄一月》《知青部落》《西岔河畔》《方志今忆》《庚子岁末参访念庵故里》《小寨西路》等文章,恰恰也是“任何进入载体和介质的文学作品,也都是在书写历史,文学与历史互文互证”的印证。作者对历史的铭记和抒写不仅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接续,也体现了作者真挚而深切的民族家国情怀。其社会意义对于现在物质优渥、生活富足的青少年是心灵和精神价值的建构。在情深意长、冷眼相向和从容不迫的叙述里,让读者身临其境,进而能在厚重的历史感、时代感里感受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礼仪、法理、孝悌等这些民族文化精粹。当然,作者对历史的铭记、现实的关照、未来的可期,不是随性发挥,更不是任意评判,而是尽力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还原历史,以人物和故事为载体,诠释人性、表达感情,并且以今日之视觉重新关照历史、启迪后世。作者对历史的撷取,对传统文化、传统工艺和名不见经传小人物的铭记,让《追影记》跨越时空,跨过城乡差异,跨越老少代沟,让农村人、城里人、老年人、青少年都能从他的文章里找到精神的共鸣和托付。

听陈德智先生说过,这部散文集是他在2020年疫情期间,用三个多月时间写就的。可以想见,在这几个月里,他如严歌苓所说“背对世界,把所有杂念排除,把精神聚集到白热化状态,把所有的敏感都唤起来,使感觉丰满到极致”的那种涅槃似的漫长回忆,极致地抒写。我亦可以理解一个曾心怀文学梦想、一直都不肯懈怠的人,他跟时间的永不妥协。□郭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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