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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3期:第04版 憩心亭

好汉鲁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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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全传》里有名有姓的好汉共一百零八名,其中非常著名的,大概不超过十个,今天我想说说十分之一的鲁智深。

鲁智深原名鲁达,“智深”是他在五台山剃度后智真长老给他赐的名。鲁智深在梁山好汉中排名虽然不在前十名,但他却是《水浒全传》里登场较早的。《水浒全传》开篇后从第三回到第八回,连续六回的主角均为鲁智深,可谓浓墨重彩。

鲁智深的形象跟“完人”二字完全不搭边。他和史进去吃酒,巧遇史进的开手师傅李忠,当时李忠正忙着在“使枪棒卖药”,用今天的话来说,人家正在忙着摆摊做生意呢。鲁达让李忠收拾摊子去跟他们吃酒,颇为敬业的李忠想卖完膏药再去,鲁达不耐烦,竟去威胁那些围观者,让都赶紧滚,不然,“洒家便打”。初见面就踢人家的摊,要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倒也罢了,可是他的“十万火急”,却其实只是一场吃酒。真真叫人无语。

看在他长相凶猛的份上,李忠“敢怒而不敢言”,满腔郁闷去跟他一起吃酒,刚喝的有点小高兴,聊的有点小投机,鲁达一扬手,将蝶儿、盏儿都丢在了楼板上,耳边一片“哐啷、咣咣”,四下一派狼藉,酒保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来灭火,问到底是因哪里招呼不周,却原来是因为隔壁有人“吱吱地哭”,捣扰了鲁提辖的酒兴。你说说,你吃你的酒,高你的兴,人家哭人家的鼻子,难人家的过,碍着你什么了呀?真是的。

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和尚,你不学坐禅已很过分,随地大小便更令人难忍,你居然还不顾清规执意要喝酒,人家挑酒汉子顾忌长老法旨,不愿意卖给你,你就飞起一脚,踢向人家交裆,然后,自顾自喝了满满一大桶,要命的是,喝完酒的你,完全不懂什么叫“消停”,回寺之后居然大耍酒疯,更要命的是,这酒疯耍的还成了连续剧,且一回比一回疯得更甚。啧啧,你这酒品,实在差得可以。“差”的后果,是你被从五台山“请”了出去。“请”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讲,你其实是被开除了。

智真长老“看你赵檀越面皮”,某种程度,也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推荐你去东京大相国寺。你一路走来,还是一点也不消停。先是大闹桃花村,惹毛一众土匪,巧在土匪头子正是前面跟你一起喝过一次酒的李忠。可怜李忠,被你踢场子后跟你一起喝酒,你先是嫌弃隔壁有哭声摔碟子,后又觉隔壁父女可怜当场要借钱送给他们,李忠拿出二两,被你小瞧,嫌他不够大气。你也不想想,李忠如果是不差钱的主,何苦街头卖膏药?之后,你为了给萍水相逢的金翠莲父女出气,竟至杀人,而李忠呢,则因与杀人犯曾共过餐,只能无奈逃窜,落草桃花山,没想到,你二人竟在桃花村相遇。李忠将你请去桃花山,好酒好肉伺候,但你还是觉得他和周通出手不够阔绰,执意要走。走就走吧,趁着人家下山给你“取财”,你竟因心有怨愤而怒做“内贼”,拿了些金银后自顾自离开了。

路过瓦罐寺,还是不消停,联合史进,杀崔道成,灭丘小乙,最后还一把火烧了瓦罐寺。然后,总算到了大相国寺。智清禅师打开智真长老的信,读了你的简历,满腹不悦,不收留吧,怕得罪师兄;收留吧,实在不知往哪里安顿。后叫来众僧商议半天,总算给你想出来了个看菜园子的差事,你还挑肥拣瘦,以为自个毕竟是从外寺引进的,执著地醉倒在“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春秋大梦里,这分明就是不喝也能醉的节奏。

看菜园子之初,要说你倒也还算称职,制服了几个闲汉,理顺了一应事务,可是才称职没几天,你就认识了林冲,林冲发配沧州,你丢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先是野猪林救他性命,之后又一路护送,两个公差因为怕你,当面对你唯命是从,待回到东京,见了高衙内,焉能不参你:本来,我们在野猪林就能要了林冲性命,可恨来了个花和尚,一路跟着,对我俩非骂即打,小的这一路……呜呜……呜呜……听林冲说……这和尚在大相国寺……倒拔杨柳……

被参后的鲁智深,大相国寺哪还敢要,看菜园子的工作自然也就丢了,还落了个被人追杀,只好孤魂野鬼般四处流浪,后听说有个二龙山宝珠寺可以安身,就想去入伙,没想到人家不喜欢他这个花和尚,死活不要,一个想投,一个不收,话不投机,鲁智深就动起了手,直接将人家的头目邓龙打伤。再之后,只能无奈天天吃闭门羹,后遇到因丢失生辰纲而走投无路也来此投奔的杨志,二人依林冲徒弟曹正之计,杀了邓龙,落草二龙山,这之后鲁智深也就摇身一变,成了这二龙山的头。

作为梁山好汉之一,鲁智深后来当然是去了梁山,不过他跟梁山头目宋江三观似乎并不相合,这一点在他活捉方腊后表现得尤其鲜明。宋江:回京奏闻朝廷,可以还俗为官。在京师图个荫子封妻,光耀祖宗,报答父母劬劳之恩。

鲁智深:洒家心已成灰,不愿为官,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

宋江:吾师既不肯还俗,便到京师去住持一个名山大刹,为一僧首,也光显宗风,亦报答得父母。

鲁智深:都不要,要多也无用。只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

一场对话下来,结局是:各不喜欢。

对于宋江的招安之举,鲁智深反对的很是旗帜鲜明,说:“只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你说,这种挑唆散伙的话宋江能爱听?说宋江对这话恨得牙痒痒还差不多。鲁智深活捉方腊后曾说他将来只想得个“囫囵尸首”,可他圆寂后,宋江却令将他“烧化”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复仇。

在我看来,鲁智深即使浑身缺点,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好汉。

□舒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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