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陕的辣椒情怀

传统辣子面的原料——秦椒。

陕西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农耕历史悠久，种植技术先进，尤其是盛产于关中地区的辣椒，得天时地利之便，靠科学培植之功，其质量之优、辣味之纯，被称为秦椒，享有“椒王”美誉。

每到秋天，正是八百里秦川收获的季节。只见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挂着辣椒，院中木架上晾着辣椒，蒲篮簸箕里晒着辣椒，辣椒在这里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仅西府宝鸡、凤翔、岐山、陇县、扶风一带，每年种植面积达数十万亩，产椒几十万吨。陕西的辣椒肉厚、色艳、型长、油大，用手一摸，又绵又韧又光滑。碾成辣面儿，用煎油一泼，香味扑鼻。调到碗里，让人垂涎欲滴，愈吃愈馋。有民谣写道：“八百里秦川东风浩荡，三千万儿女齐唱秦腔。吃一碗羊肉泡喜气洋洋，没油泼辣子嘟嘟囔囔。”这几句话充分反映了陕西人对辣椒的钟爱。

辣椒何以受到老陕的青睐，这是有历史地理缘由的。早在汉代，关中是全国富庶之地。千里沃野，土地平整，常年雨量充沛，适宜于各种农作物栽培，是中国最早的“天府之国”。到了明代，辣椒传入中国，关中大地辣椒的种植也逐渐普及起来。因陕西地处黄土高原地带，常年有西北风侵扰，为驱寒防冷，辣椒就成为一种极好的调味品。它有辛热御寒、开胃消食、促进血液循环等功效，所以吃辣椒就成为陕西人的一大嗜好。

辣椒也体现着一种文化，当年毛主席在延安的时候，就曾用辣椒宴请过美国记者斯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主席还用辣椒作为礼品，赠送给当时苏联领导人斯大林。多年前，作家贾平凹去外地出差，身边时常还带个辣椒瓶，为的是能吃到陕西纯正的辣味。他在《陕西小吃小识录》中还写了辣子蒜羊血的功效。导演张艺谋深谙秦地辣椒风情，影片《秋菊打官司》里把关中农村的辣椒演绎得淋漓尽致。秋菊进城缺钱，就捎几串辣椒去卖，辣椒成了庄稼人的钱匣子。在他拍摄的《三枪拍案惊奇》影片中，那一个个一字摆开的大碗，在扯面上撒些红彤彤的辣椒面，经烧好的煎油一泼，顿时发出“嗤嗤”的响声，那情那景多诱人啊，谁不想尝尝这油泼辣椒的美味。

陕西的油泼辣子（辣椒碾成辣面用油一泼）是出了名的。20世纪80年代，一位日本友人来西安观光，很想买一些陕西的油泼辣子带回去，可跑遍了大半个西安城，没一家卖的，只好抱憾而归。20世纪90年代初，陕西三原有位叫姚正运的人，他突发奇想，咱这么好的油泼辣子，为啥不装成瓶、装成罐去卖？经过他深思熟虑、多次试验，在耀县创建了一个渭北秦椒加工厂。他加工辣椒用的是石碾，这样缓慢研磨属物理变化，不会改变辣椒的本性。若用铁制的机械加工，高速运转的热量会使辣椒发生化学变化，那样味道就不纯正了。在他的努力下，老老少少都喜爱吃的油泼辣子，一下子从农家的锅台边，进入了商品世界。

油泼辣子走出了陕西，冲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油泼辣子走进了人民大会堂、进入了东南亚的超市，还参加过在美国匹兹堡举办的食品博览会。千百年来，一直在农家饭桌上徘徊、自食自足的油泼辣子，如今成了陕西的一个名牌，成为馈赠亲朋好友的佳品。油泼辣子的批量生产不仅满足了都市人餐桌上的需求，而且满足了国外友人的喜爱。

辣椒滋育着陕西人的体魄，也滋养了陕西人刚强坚毅、泼辣果敢的性格。老陕说话办事，总是高喉咙、大嗓子，性格耿直，风风火火，从不拐弯抹角；还有那戍边卫国、前方打仗的赳赳老秦，总是冲锋在前，英勇善战，有一种愣娃精神；就连唱起秦腔来也是一吼山河动，遍地起风雷。

陕西人与辣椒有着一种割舍不了的爱，这就是老陕的地域情缘、生活习惯和文化浸染。□王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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