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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8期:第04版 百味

回味凝固已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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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燕

我喜欢一切植物,喜欢它们以任何形式存在,喜欢把我的倾诉付诸草木之上,让思维的轨迹以植物的姿态恣意生长,如秋天落叶般纷纷扬扬。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一路向前。下了一夜的雨,地面和落叶还是湿漉漉的。林间空气清新,树叶色泽鲜艳,路边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草。经过一场秋雨的洗礼,闪着动人的光芒。叶子上滚动的露珠,颗颗圆润,晶莹剔透。很多树木的叶子都能容下一粒小小的闪亮的露珠,但酸枣树的叶子却只有指甲大小。

半山腰处,有一条红漆木长廊,四周丛林灌木,枝繁叶茂。一株酸枣树,叶子已发黄,被风吹得所剩无几。红彤彤的酸枣颗粒饱满,挂满枝头,如珍珠,似玛瑙,让回忆的影像历历在目。

顺着思绪的方向,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他正拨开低矮的灌木,小心翼翼地拽下田埂上一株多刺的酸枣,将一把熟透的酸枣握在掌心。而今,那弯腰的背影已与我阴阳两隔,摘酸枣的父亲也成了我心中最难以割舍的记忆。

酸枣树在家乡的小路上、在田埂的土峁上随处可见,它是野生植物中最受孩子们喜爱的一种。薄薄小小的叶片,脉络清晰可见,主次分明,排列有序。它的花朵娇小迷人,素雅清香。深秋来临时,那些素雅的小花朵便化作粒粒玛瑙般闪亮的果实,星星点点,像满天星斗眨着眼睛。可是它和玫瑰一样,浑身长满刺,每次采摘总要扎破手,尖锐的疼痛直抵心窝。

记忆里,在酸枣成熟的季节,我总是立在门槛,翘首以盼。父亲一进门,看到他鼓囊囊的口袋,我兴冲冲地跑过去,父亲放下手中的锄头,喜滋滋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红酸枣。嘴里放一颗,酸里带甜,味道赛过任何野生果子。只是常常因为贪恋,吃饭的时候牙根酸得连面条也咬不动。酸枣的味道回味在嘴里,凝固了一种对往事最清晰的印象。那时日子过得清苦,父亲的心正如酸酸甜甜的酸枣,对生活、对儿女、对母亲的爱总像酸枣那样润物无声,点点滴滴、细水长流,把生活的酸和甜累积起来。

时光荏苒,工作多年后的我身处异乡,触目皆是大大小小的风景乔木灌木,酸枣树早已离开了我的视线。那年清明节回家,我特意跑去田埂地头寻找那株令我魂牵梦绕的酸枣树,果然没让我失望,它茕茕孑立,但不是当初的那株,是从老枝根部重新生长的新枝,呈紫红色,随风飘摇,花期正盛,枝丫上缀满米粒大小的黄色花蕾,散发着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回忆如同酸枣的滋味蓦然复苏,泪水瞬间迷蒙了我的双眼,久在异乡的思念绕过弯弯的山道,透过层层云雾,回到久违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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