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白玉稳

夜深人静。此时适合做梦。

梦是个好东西呀，不管人的层级如何，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有做梦的权利。只不过，梦有好坏，会因人而不同。

无法统计，这辈子做过多少梦。

小时候，梦里的东西和吃有关，总是在饥肠辘辘时做梦，梦里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满汉全席的出现。没办法，那是个吃不饱的年代，一个小山村，几乎没有谁家能保证不饿肚子。冬天是三顿变两顿，干的变稀的，春二三月更是恓惶，常常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上学了，每到考试的时候，也会做梦，梦里能看到考试的试卷，还有完整的答案，于是在考试时，会面对试题一挥而就，满分！引起全班娃娃的尖叫声，收获暂时的虚荣。

怀春的年龄，不做梦是假的，梦里的东西，总是与异性有关，常常会有特殊的场景，会有特殊的人，在一起做特殊的事情。在梦里朦朦胧胧地种下爱的种子，只是那块田地不真实，就是只开花，不结果。

当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每天疲于奔命，人困马乏的日子，是唯一不做梦的时段。不是不想做梦，实在是没时间没力气，累得想吐血，总觉得睡个完整觉是奢侈的，哪还有时间去做梦。

日子渐渐好了，老人说“饭饱生异事”，这话是真的，有吃的了，有穿的了，有玩儿的了，人就会飘飘然，会胡思乱想，也就在睡眠极大丰富之后，又开始做梦，做各种各样的梦，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人到中年，或人老之后，梦就更多。白天是夜里，夜里是白天，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也就糊里糊涂地做梦。主要是操心，操心东操心西，甚至操心国家大事，抑或地球毁灭，唯独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

最近顾不得做梦，因为有了孙女。白天得抱她，和她玩耍，夜里刚睡下，她就有响动，不是要喝就是要吃，还要换尿布解决卫生，干活不需要我，但是一家人都起来忙碌，自己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奇怪，越是睡不着，越没有梦产生。

如果在家，想睡个囫囵觉是奢侈的，一个夜晚，会被截成几段，没有完整性。你就是想做梦，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太琐碎，太真实，这样的人是做不成梦的。

以前听朋友说，昨夜做了一个啥梦，很多人一起分享，再分析，看它是凶是吉，分析来分析去，谁也说不到点子上，只有做梦的人知道，因为啥才有了梦的存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客观而真实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梦。

我喜欢梦，但不爱做梦。也知道梦里可以无所不能，可以让谁生让谁死，可以主宰一切，但梦毕竟是梦，阳光照不进梦境，生活的原味不会因为做梦可以改变。既然如此，做梦还有啥好处，挤占了瞌睡不说，还全是虚妄，没有一丝一毫实现的可能。不喜欢做梦，不是就没有梦，当你心里纠结的时候，梦就来了，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甩也甩不掉。

做不成梦，就开始写作，写作和做梦实际是一样的。一个作家，在现实里是不如意的，甚至很悲催，处处不顺，事事不成，但他可以在文字里做梦，在自己的文字里，可以嬉笑怒骂，可以鞭挞惩罚，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比如路遥，他可以是高家林和孙少平的重叠；比如陈忠实，他可以是朱先生和白嘉轩的合体，他的想法，可以通过文字里的人物去实现。

这几年的写作，最深的体会就是释放和表达，释放自己的情绪，表达自己的思想。不管对错，都是自己的真实。

其实人生没有什么对错，生活也没有好坏，所谓的对错好坏，都是看点和角度的不同而已。有人说做梦是反的，梦里和现实不一样，我不这样认为，反的正的都与你有关，是因缘的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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