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读书

我有两次年关读书的经历，它们像耀眼的宝石镶嵌在我精神世界的高处，时不时在记忆的湖面上发出明亮的光泽。

第一次年关读书是在1987年的除夕，在大学的校园里。除夕的鞭炮声震沸城乡的时候，校园里只剩下我们四五个留守的学生，窗外雪花飞舞，窗内煤烟弥漫。我第一次过了一个没有年糕水饺，只有书香作伴的除夕。这是30多年前为了考研而为，尽管后来我以失败而告终，但年关读书却记忆恒远。这样的读书确实没有带给我任何直接的功利，甚至在很长时间，在很多世俗的人看来有些得不偿失，但这培植了我后来的艺术触角和文学眼光。

第二次是距今20年的春节。我专门到省城西安过了一个文化春节。长假七天几乎全部“泡”在省、市图书馆和古城的各大书店。就是在这个年关，就是在省图书馆，我无意中读到了苦苦搜寻了二十年的散文作家刘成章的散文《高跟鞋响过了绥德街头》，那种来自精神世界的愉悦快活满足足以和自己身处在万人欢呼的娱乐场上匹敌，使自己的文化眼光辽远起来、美学标尺抬升起来。

此后，我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利用长假，排除一切干扰，在图书馆静静地读书，充实自己。时间长了，我发现一个尴尬的现象，这些年来，不要说年关图书馆读者少得可怜，就是平时的节假日，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少。图书馆这个窗口虽然狭小冷僻，但也将纷繁复杂的世相变化反映得一目了然。

那年新年后不久，我读到了《新华文摘》一篇长达近万字的散文《妈妈的心》，是从《中国作家》刊物转过来的。这是广电部的一位官员田聪明写的，作者原籍是榆林府谷人。我给好多文化圈内的朋友推荐这篇文章，我说尤其是新生代们，要想知晓关于陕北，关于饥饿，关于成长，关于做人，关于做官，关于母爱，关于生活的一些常识，不妨读读这篇散文。最打动我的是，作者本身是一位高级干部，在正确处理做人与做官的关系上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按照自己农民母亲的教导做一个好人，在做好人的基础上再考虑做个好官，能够淡泊名利，实乃是我们的好榜样。

我将有空闲时间就到图书馆看书学习这一习惯保持下来。这一习惯坚持了快40年。

年关读书能怎么？为了什么？我的答案：不能怎么，不为什么。读书是一种纯粹的、自我的个人兴趣活动和精神活动，是一种漫长的、日积月累的精神和文化的思想的调剂和整合活动。将读书和太多的功利结合起来，往往无益功利。相反，注重春风化雨、讲究日积月累，反倒有出神入化之效。我是平凡人，说的是平凡话，干的平凡事，讲话无珍珠闪烁，做事无惊人功效。我与名比较遥远，与利有着距离，但自娱动笔，还想讲究情到心到意到笔到。

书读时间久了，精神世界渐渐丰厚起来，将一个平凡的我逐渐变得有了一点点思考、使我向崇高、向光洁、向美好靠近起来。□王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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