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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8期:第04版 创造

醉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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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荣

仰慕洽川,心念已久,却总难遂心愿。初夏的一次偶然机会,与好友相约,品味洽川胜境,心旷神怡之情难以言表。

洽川位于陕西合阳县以东20公里外的黄河之滨,面积165平方公里,属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是黄河流域最大的湖泊型湿地。据明万历《合阳县志》和清乾隆《合阳县全志》记载,洽川古称“莘国”或“有莘国”,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

清晨,见天气尚可,便驱车向景区前行。约半袋烟工夫,汽车就爬上洽川西塬顶部。站在塬顶眺望,洽川景致尽收眼底。薄雾轻绕下,只见洽川南望巍巍西岳,北靠奕奕梁山,东依滔滔黄河,身姿雍容富贵。景区内一望无际的万顷芦荡,密密匝匝,随风逐波;千亩荷塘,万花斗艳,幽香盛吐;万亩鱼池,绿波荡漾,荻花满目;千眼奇泉,犹如明珠,紫气腾腾……倾情的俯视下,我才终于相信,在八百里秦川的腹地,竟也隐藏着如此风光旖旎的“小江南”。

洽川因水而立,因芦而兴,因泉得名。其间湖泊星罗棋布,沼泽相连,芦荡深幽,鱼虾戏水,千眼神泉如同千颗明珠,镶嵌万顷芦荡。特别是被誉为“华夏一绝”,犹如北斗七星般神奇的七眼瀵泉,更为美妙。尤以“处女泉”最为耀眼夺目,相传周文王之妻太姒出嫁前曾来此沐浴。此后,洽川便有了一个古老的习俗:姑娘在出嫁前都要来此沐浴,该泉也因此得名。

乘小舟摆渡,越百丈长廊,隐藏芦荡深处的处女神泉,犹如一面硕大的玉镜、一颗绿色的宝石,活脱脱展现在游人面前。泉周芦苇亭亭玉立,芳香诱人;泉面雾气弥漫,涌水汩汩,若隐若现,时轻时重,把周围的芦枝也弄得醉意朦胧。触摸温情的泉水,光光的、滑滑的、柔柔的。畅游泉水之中,更是令人惊奇赞叹,人入水而不沉,脚下泉涌沙动,如绸拂身,飘飘若仙,其乐无穷。沉浸在这美妙的神韵里,心存的忧伤和烦恼顷刻化作无形,心中拥有的唯有飘逸和欢悦。

雾霭渐散,穿梭芦荡淹没的小径,芦枝如同少女般舒展着柔嫩的腰肢,笑着、舞着,摇曳中荡漾着欢笑。强风劲吹下,芦荡又似深藏雄兵百万,时而绿波倾伏,时而直立如松,时而暗吐云雾,时而飞舞奔腾,浩瀚里尽情演绎着谜一样的风姿。轻拂芦枝襁褓里的花穗,我默默地祈祷着,祈祷即将绽放的朵朵芦花盈盈润润,永远不老。

乘着小船,依水沿着水乡田园南行,只见湖面碧波粼粼,堤边绿柳成阴,蝉鸣蛙唱,令人如痴如醉。遥望水草交接的远岸,一群群白天鹅、丹顶鹤等珍奇鸟儿,组成一支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有的颈修高脚,赤目远视;有的捕食鱼虾,相互戏闹;有的飞舞湖面,戏水荷塘,好一派风情画卷。恍惚间,芦荡深处水道里蹿出的快艇打破了鸟儿悠闲嬉闹的氛围。顿时,鸟儿哗啦啦地飞散了,它们飞翔着、盘旋着,嘶鸣着飞向不同的方向。霎时,喧闹的湖面陷入新的宁静。

我曾经品味过许多大江名川,当再次倾听黄河涛声,触碰母亲河娇容的瞬间,心灵不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震撼与冲动,昔日的倔强亦不再倔强。

母亲河的水来自雪山冰峰,穿越过九百九十九道弯,依然桀骜不驯。它翻滚着、咆哮着,轰鸣着气吞山河的秉性,孕育着大地千姿百态的颤动。初春时河水流冰似万马奔腾,夏日里河水如惊涛骇浪,秋日来河水如洪钟大鼓,冬至到河水又如山舞银蛇。特别是天崩地陷的崩岸,随时向游人诠释着“三十年河东又河西”的傲慢。难怪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观光后激动地留下“厚云积岸,大水走泥”的墨宝。再瞧河岸两侧,悬岩危立,断壁万丈,岩上松柏挺立,雄浑峻拔。在河水的映衬下,山岩上的松柏呈现出一种风骨,令人浮想万千。

有人说,洽川的美是自然的美,其实更是人文的美。掀开历史的沉淀,犹存的夏、商、周、汉古韵,无不闪耀着灿若星河的华夏文明。先民们留下的每一处遗址、遗物,足以连接起一串串令文人雅士遐思万千的永恒篇章。

触摸四千多年的人文积淀,中华民族的先祖,五帝之一的帝喾安葬于此。墓冢巍然耸立,每到清明,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出土于此现藏西安“碑林”的汉隶珍品——《汉合阳令曹全碑》,千百年来被金石家奉为至宝。起源于西周,独存流传至今的军傩跳戏,在我国戏曲界享有“活化石”的美誉。

行至“太姒故里”的匾额前,游人们不由吟诵起《诗经》里描写周文王与太姒纯真爱情“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千古绝句。

静思于夏阳古渡的遗址上,耳边仿佛响起了淮阴侯韩信木罂渡军,攻占魏都金戈铁马的嘶鸣。悠长的遐思里,商朝三圣伊尹、孔子高徒子夏、元代戏曲家王异、举荐“三苏”的许秉简等英才贤哲,名垂青史的故事,无不令人痴迷。

领略过洽川的湖泊芦荡,千眼神泉,仰观过存留的先民遗址,当我们登上黄土峰林,则是另一番景致。那“拔地峰如柱,穿云庙接天”的天柱山,其间庙宇巍峨,碑石林立。那“秀夺终南”的福山西依莘塬,地势险峻,山上佛殿、道阁、书院并立,儒、佛、道三教和睦相处的奇观,令无数学者竞相探究,终究不得其解。

回归的路途,遥望远处相隔的峰林,群峰耸峙,错落有致,苍苍茫茫,各有神韵。整个洽川就像依偎在山的肩膀上,浸泡在水的胸膛里,陶醉在泉水的絮语里。山水相依,洽川水山一色的版图,犹如一幅激情燃烧的画卷。

已是夕阳时分,洽川就要远去。登上天柱山顶峰,再次遥望洽川,夕阳的余晖下,一层层薄雾正在慢慢地、悄然地升起,弥漫着、浸润着整个洽川。此时的洽川,犹如劳累了一天的新娘,正欲酣睡。我醉了,醉倒在回归洽川的路途上。

(单位:陕西神渭煤炭管道运输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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