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可怜，于心不忍”

□清秋

我小的时候，记得父亲常和母亲说：“猫狗啥的又要吃食儿，还可能误伤孩子，我一辈子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来到城市后，小区里很多人都养起小动物，偶尔在屋里干活的父亲，瞥见小马路上遛狗的中老年人，又总会说：“真是没事找事，弄得脏兮兮不说，一大早就有狗叫唤，闹得四邻不安，以后你们不许养狗。”

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出差在外。这次出差当晚给父亲打电话，听到屋子里似乎有狗叫声，便问道：“爸，您在看电视吗？有狗叫声。”

父亲回答：“我养了一只小狗，是咱小区里的流浪狗，主动跟我回家，有些可怜就留下了。”我急忙说：“那可不行啊，来路不明的狗不能收留，主要是怕它有病。”父亲淡淡地答道：“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我回来就先去看望了父亲。推开大门，看到有些耳背的父亲正在给趴在厅里的小狗倒牛奶——这可是我出差前刚买的啊！平时父亲总嫌花钱买这买那，怎么今天如此大方？

在小木头箱子旁还有一小碟熟排骨，我知道父亲从不吃这些，一定是专门从包子铺给狗买的。父亲是木匠，给狗量身制作的小房子很好看。小狗看到我这个陌生人进来，轻轻甩头叫了一声，父亲转过身看到我，大声说了句“你回来了”，就去厨房洗手。

我跟随父亲走进厨房，又到了阳台上，扭头问他：“爸，米、面还有吗？下周买一大桶油，我留一多半，剩下的给您送过来。”父亲说，啥也不缺。

就在我俩说话间，小狗一溜小跑来到父亲脚下，卧在了那里。父亲急忙对它说：“小四儿，快去你屋子里，这儿地板凉。”我有些疑惑地问父亲：“它怎么成了小四儿了？”父亲说：“你哥、你姐加上你，它排在后面啊！”父亲略显不好意思。

父亲擦完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小四儿也跟着跑了过去，偷偷地瞟着我。我坐下来问父亲：“您不是最不喜欢小动物吗？养这么个东西可是会很费事啊，您要想好了才是。”父亲低头看着小狗：“看着它可怜，于心不忍。也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现在耳朵越来越背，有个小偷开门进来都听不见，有这个小家伙在，还能给提个醒。”

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的浊光。

我立即想做下面两件事情：一是下午去给小四儿打针，二是晚上给哥姐打电话，商量如何轮换着来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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