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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3期:第04版 憩心亭

绚烂不过夏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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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继芳

在没有遇见这些夏花之前,我已经精神消沉了好长时间。那是一段难熬的光阴,亲人突然离世,工作又遭变动,我的人生仿佛一下子被命运按了暂停键,突然停滞不前了。我黯然神伤,浑然不知窗外季节的更替。

一个晴朗的夏日,我在朋友的陪伴下,带着恹恹的病态情绪去郊外爬山。那座山青叶如织,平日里除了热爱户外运动的驴友外,鲜少有人涉足。

我们行至半山腰时,遇到一户人家,主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阿姨。她站在房子前面的台阶上和我们打招呼,让我们去她家歇歇脚。我们也着实累了,就在靠着房前的凉棚下落座。阿姨汲来山泉水,烧开后,为我们泡了一壶绿茶。

落座的凉棚下,热闹非凡。木头蜂“嗡嗡嗡”地在支撑凉棚的木头上打洞,蜜蜂和一些小飞虫也在凉棚上的丝瓜藤里钻来钻去。

阿姨是山下村庄里的人。只因这座山山高林深,除了山顶有一座寺庙外,整座山再无其他人家。于是她征得家人同意后,就把半山腰这两间废弃的破房子修缮了一番,然后和老伴搬了过来。一来山里清静,二来也好给来此登山的人一个歇脚的地方。

阿姨慈祥善谈,加之我也不想再往山上走,就约好在这里等同伴们回来。

阿姨一边给我续茶水一边侃侃而谈,她说:“我一得闲就坐在棚子下看木头蜂打洞。它们也不嫌劳苦,一天到晚‘嗡嗡嗡’地在那硬木头里打洞,打出的洞又圆又深。有时我故意往洞里插根筷子阻挡它们,可它们重新又在旁边开工。这些小东西面对苦难不屈不挠,真是有意思极了。”

阿姨的话波澜不惊,落在我心里,却荡起了层层涟漪。随着木头蜂打洞的进度,碎木屑“簌簌”地从凉棚顶端落下来,我慌忙低头掩饰晃漾在眼里的泪水。

阿姨或许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她说:“你去房子周围转转,我种的很多花都开了,尤其是那几株月季花开得正美呢!前几日,有几个游客专门算着时间来看花,可都失望而归。你既遇上花开好,也是与花结缘,去看看吧。”阿姨说完,自顾自地进屋忙活去了。

果然,几株月季花在开阔的山地上开得正盛。“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休数岁时月季,仙家栏槛长春。”这数十朵硕大的月季花通身透着仙风玉骨的身姿,让人真的怀疑是天上的仙葩落入了人间。

月季花栽种在一方小小的菜园子里,菜园边上有一条青砖铺的小路,直通山上。小路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太阳花,太阳花的尽头是枝干修长的蜀葵花,清一色的红花亭亭玉立地顺着逶迤的小路,一直绵延到绿色的山林处。

炙热的阳光从蔚蓝的高空洒落,眼前的夏花却不惧烈日,向阳而开,色如火,香馥郁。那一朵朵绚烂的花瓣里散发出来旺盛的生命气息,一波一波地在山风里晃漾。

我伫立在花前,静静地呼吸着花的芬芳。悠悠花香轻轻地启开了我久闭的心门,慢慢地驱散了困囿在我心上的阴云,渐渐地唤醒了我萎靡不振的灵魂。“生如夏花之绚烂。”与花凝视的瞬间,我豁然开悟。

离去的时候,阿姨对我说:“烦心的时候,就来山里走走。我一直在这儿呢。”

我们谢别阿姨,即将转过山弯时,我回眸一望,她依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在她的身后,夏花开得如此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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