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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7期:第04版 憩心亭

烟雨瓦窑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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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

立夏那天,瓦窑堡下了一整天雨。烟雨蒙蒙,雾气氤氲,雨水汇集而成小溪,在大街小巷潺潺流淌。

雨中的古堡静谧祥和,漫步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撑一把小伞,看着流水在两旁青砖灰瓦的窑洞掩映下,经过脚下,流向远方。目光所及,亭台楼榭,绿树成荫,碧水荡漾,烟波浩渺,恍若来到了江南水乡。

瓦窑堡是陕北四大名堡之一,自古有“天下名堡”之美称——“天下的堡,瓦窑堡”这一说法流传古今。红军长征来到瓦窑堡后,召开了著名的瓦窑堡会议,更使瓦窑堡享誉华夏,名扬中外。据记载:“瓦窑堡,元初建,因山为堡”,至今有700多年历史。

柔情的雨,仿佛为古堡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平添了几分宁静、素雅和神秘。在雨色空蒙中,古堡的一砖一瓦、一景一物,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黑白交错在迷雾中,犹如一幅清新淡雅、栩栩如生的水墨丹青。

漫步在古城街巷里,脚下的青石板历经数百年岁月的磨洗而光滑清亮,在雨水浸润下,仿佛在诉说着过往。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踯躅而行,来到中山街,伫立于伟人毛泽东住过的窑洞前。我仿佛听到有吟哦声从窑洞里飘荡出来,仿佛看到一位长者端坐着沉思,他的额头、面容上都长满智慧,五角星在煤油灯下熠熠生辉。

望着矗立在院子里高大的毛泽东铜像,暮然回首,但见细雨绵绵,黛青满院。随风而至的,是一缕缕松脂的馨香。随风而去的,是夜莺缠绵的心曲……

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

一杆杆红旗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

千家万户把门开,快把咱亲人迎进来。

热腾腾的油糕摆上桌,滚滚的米酒捧给亲人喝。

围定亲人热炕上坐,知心的话儿飞出心窝窝。

满天的乌云风吹散,毛主席来了晴了天。

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咱们革命的力量大发展。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

这歌声从天空隐隐传来,走在瓦窑堡的街巷,条条街巷就像厚厚的书页一样依次翻过,情节无限,古意盎然。岁月的雨,无遮无拦地向我淋来,滴滴答答,如泣如诉,我的心灵也在感受着地老天荒与古今沧桑。

秀延河河畔有条二道街,平时鲜有人来,现在更冷清了。这条街上有包括毛泽东旧居、周恩来旧居、张闻天旧居和瓦窑堡会议旧址在内的许多革命旧址。二道街路面铺的是青灰色的砖,加上街道两边青灰色的窑洞和围墙,显得古色古香。我踱着步,不知不觉就来到瓦窑堡会议旧址。

站在窑洞前,望着蒙蒙细雨,一生里从未遇上的瓦窑堡的雨,美得让我诧异。

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人家升起了袅袅炊烟。仔细聆听雨落在窑顶上的滴答声,如珍珠落盘,时急时缓,像是在演奏一首经典的红色乐曲。

乘着美好的雨景,我迫不及待地去了子长烈士陵园,瞻仰了谢子长花岗岩雕像,参观了党和国家领导人为他题写的花岗岩石刻碑。幽静无声的墓园,我获得的是庄严、肃穆和坦荡,还有一些失落。

谢子长花岗岩雕像矗立在青青松柏中。我轻轻地移动着脚步,生怕惊扰了逝者的安宁和思绪。我默默凝视英雄刚毅、执著、英俊、潇洒的面容,除了崇敬之外更有追思。是那些过去了的故事吗?是逝者的英雄事迹吗?是墓园中逝者身后那许许多多的评价、怀念和歌颂吗?还是陵园的那烟雨,那令人永远难忘了的烟雨?

望着高高耸立的革命烈士纪念塔,想着塔身四周镌刻着的一千多位烈士的英名,我的心沉痛不已。要知道,他们牺牲时都很年轻,大多才20岁左右。而更多的烈士却无名无姓,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他们的故事永远流传在瓦窑堡的大街小巷。烟雨蒙蒙,我心悠悠;看这今世,何其繁荣。

退耕还林以来,瓦窑堡的生态环境得到很大改善,雨更是时不时就下。远眺烟波浩渺、云雾缭绕,近观水波涟漪、流水潺潺。河边的一木一楼,倒映在江面上,模糊又梦幻。秀延河宛如一位沉稳的护卫,默默倾听着古城的岁月沧桑,忠诚地守护着古城的历史变迁。

在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中,瓦窑堡焕发了新貌。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秀延河上,5座橡胶坝如长藤结瓜,拦截的河水形成了5座碧波荡漾的湖泊,瓦窑堡因之而充满了灵气和生机。瓦窑堡街头门面一律青砖灰瓦,给人一种历史沧桑的感觉,而一个个首饰店、时装店、化妆品店又极富现代感。

每至夜晚,华灯初上,整座城流光溢彩,绚丽夺目,美不胜收。宝塔、高楼和大桥上的灯光似彩练环绕,争奇斗艳,令人犹如置身蓬莱仙境。各处广场舞乐响起,人们在一曲曲乐声中翩翩起舞。“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这是瓦窑堡人的幸福。

“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所有的过往已成为历史,所有的精彩纷呈都需要永不停歇,才能永葆古堡的青春。在一次次“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号角中,在一次次脱胎换骨的熔炼中,瓦窑堡人虎虎生风,神采飞扬。

烟雨古堡,诗意古城。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古老的瓦窑堡笼罩在烟雨蒙蒙中。

我站在新桥上,望着秀延河那碧波荡漾的河水,望着河两岸那绿意盎然的棵棵垂柳,望着安定塔周围缭绕着的白雾,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望着一个个打着五颜六色花伞的行人,可谓“人在景中行,宛如画中游。”不似江南,胜似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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