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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0期:第04版 创造

故乡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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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涛

《诗经》里有一句诗:“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家门前的这条河就是这句诗里提到的泾河。它在村口拐了一个大弯,蜿蜒而去,无语东流。

公元前237年,秦王建造了郑国渠,引用泾河水来灌溉农田,此时的泾河已是泥沙多,“泾水一石,其泥数斗”。开凿郑国渠的目的,不仅是为灌溉,而且利用泾河的泥沙来改良盐碱地。当年“疲秦之计”,竟成强秦之策,关中自此成为天府之地。公元前236年,郑国引泾入洛工程终于完工,其渠主干线沿北山南麓自西向东伸展,流经泾阳诸县,最后在蒲城县晋城村南注入洛河。干渠总长近300里,灌溉4万余顷土地。往事越千年,在当年郑国渠遗址上,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兴修的泾干渠,至今惠及两岸。

自汉时起,泾水北岸就建有渡口,其址在现在的西铜高速泾河大桥附近。过泾水后,有条官道,一直向北通向陕北。渡口所在之地,来往商旅众多。

元末明初,王道彬者,泾水北岸塬照村人也。于渡口处建一小店,食以粗饭,宿以粗席,与人方便,聊以谋生。后此地生意渐好于河北,遂卖河北祖地,举家迁于此,置地建房。久之,聚为村落。村名以王姓店冠名为:店子王。这就是我们村名的由来,一个和泾河有渊源的村子。

我爱山水,年轻时因为工作关系,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如今,倒是觉得绕村而过的泾河是天下最美的河。小时候,泾河水清见底,鱼蛙满河。夏天傍晚时分,几乎全村人都到河里游泳。上游女的,下游男的。一张凉席、一把蒲扇,就过夏了。河滩地打粮不行,种花生、梨、瓜、桃却好,尤其桃,皮薄汁多,香甜可口。双手稍用力,桃子一分为二,桃核轻易完整地取出来,是名副其实的利核桃,当地称为“豁口桃”。店子王村的豁口桃,十里八乡颇有名声。

十五年前,县府招商引资建泾河工业园,什么制药厂、食品厂、玻璃厂,纷纷落户于此。经过多年发展,路宽了、灯亮了、公交多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提升。店子王村位于开发区中心,尽得地利。

周末,只要有空闲时间,我都会到泾河边玩。我喜欢这条河,春天,我看到的是,多情燕子双双飞,滔滔河水留旧岁。夏天,我看到的是,芦苇深处蛙声多,银花朵朵满大河。秋天,落日很美,落叶也美,落日西风咸阳渡,暮云寒雀梧桐树。冬天,有了雪,泾河更清冷,但更美丽。让我说,冬天的泾河在一年四季里最有风韵。大河东去,裹挟着枯枝败叶,顿有滚滚之意。夕阳下,朵朵大或小的浪花,时开放,时飘零,如有千万条鲤鱼在欢快翻滚、跳跃。有人坐在枯黄的草地上晒太阳,有人站在坝上唱秦腔,有人拍照,有人说着村里的故事……站在高崖处,视野一下开阔起来,有种错觉,沙滩与天地连在了一起。泾水似一条黑色的大蟒,从容而风轻云淡地缓缓移动,几只水鸟从河面上飞起来。我想起“漠漠水田飞白鹭”。落日像一个逃婚的美妇,绝代风华,一会儿在树梢上游荡,一会儿在高楼上吐槽,一会儿在池塘上留下脚印,一会儿想躲进云层里。

2019年10月,店子王泾河大桥建成,似巨龙凌空。村民出行更方便了,谁能想到,始祖王道彬于泾水渡口建一小店,于今成商贸文化大村。

通车第一天,我在大桥上走了一个来回。两岸高楼大厦林立,河畔树林青绿一片,河滩上的玉米地有的已经收割,有的还未收割,新翻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味道。

站在大桥上,过去和未来,回忆和希望,似河面的浪花,一朵一朵,簇拥向前。(单位:高陵区作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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