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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5期:第04版 憩心亭

扑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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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高

如今,森林火灾都是由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火警官兵担责扑灭的。而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消防机构及人员只有城里才有,农村是没有的,都是由社员(村民)临时组成的扑火队上山扑火。

那一年,我十五岁,却已经有了参与过劈火道、铲火路的扑火经历。在公社或大队的统一安排下,农家人背上柴刀、镰刀、劈刀、竹耙、大板锄往失火山林进发。

凭借长辈的经验,一旦接近火情,必须避过风势抄小路上山。不能迎风扑打,而要绕道过坡顺着风向拦截扑打。用长柄劈刀劈开一条两三米宽的隔火道,边劈边留心观察火势或风向,若火势逼近,人就要赶快撤离。

有的地方因日久积淀的枯草败叶形成厚积的腐殖质表层,如地毯一般软,火很容易从地皮下焚烧过去。遇到地“绒”层,便要用大板锄铲掉,裸露出红土层方可达到隔火之功效。

听杨大叔说,他年轻时和村里青壮年劳力扑打山火时,风向突然转变。火势顺风狂烧,烧得树林噼啪乱响,火舌疯了一般朝松树杉木上蹿,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来。那火势像追赶人似的,眼看被火势包抄,只听老爹猛喝一声:“往竹林跑!”有的人为了逃命,扔下锄头拼命跑,大家都钻进大片竹林,才躲过一难。事后才明白,凡生长大片竹林之地,土质比较潮湿。再说毛竹没有油脂,不易着火,而松树杉木有油脂,最易助燃火苗。

在老家闽西,有几座山岭峰峦恰是三个县的界山,属于三不管的山林。那年夏末秋初,干旱日久而突发山火,一直蔓延到深夜。又值山风顿起,火借风势,遇到带油脂的树,一时间火光冲天。东面天边烧成一片红光,蜿蜒起伏的峰峦火焰相激,远看像一条火龙,鳞甲明灭不定。

次日一看,原本青葱浓绿的山林,一夜之间变得焦黑。生产队长灵光一闪,鼓励村民社员上山扫草木灰给农田积肥,各人挑着箩筐、笤帚、簸箕等工具到焚烧过的山头扫灰。那些山头山坡,平时是灌木荒草茂密之地,经火一烧,留下厚厚一层草木灰。

大家用笤帚扫、簸箕揽,箩筐装,再抬起脚压实。在扫灰积肥过程中,常见一些腐枝烂木冒着青烟,窜出贪婪的红焰。有人还发现了新鲜的动物脚印,有人说是熊掌印,想必是动物的家园被烧光之后,它重返故园寻觅什么。怅然四望一无所有,难舍又孤零零地感伤离去。山林遭遇火灾,对大面积森林植被及无数动物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那年九月农闲季节,村民响应号召烧草木灰,用于来年稻田施有机肥。我和母亲挑着大粪箕来到北坑坝一处山脚梯地,选择草高秆粗的茅草坡,把茅草扎成大捆。然后用锄头挖个圆形火坑为火塘,将茅草倒栽着斜靠石坎,再以木桶盛水,把火塘周围的地面浇湿。一切准备停当,方可点燃草捆。一旦火旺,烟火腾空,火焰灼人。人只能站在远处,待头一茬烧完三五捆,再添三五捆,如此几番焚烧直至火塘灰满。

大火烘烤,周身难受。我和母亲忙得大汗淋漓。溪对岸梯田上有个放牛牧鸭群的老婆婆,尖着嗓子朝我俩喊话:“你头顶着火啦!”我抬头一看,火塘上方至少有三十米的茅草丛已冒烟着火。我来不及说什么,本能地拿起葫芦水瓢抄小路上坡,拼命冲上水圳(渠)。

此时火势已大,浓烟直冒,我忙用水瓢一股劲儿往下泼水。此时母亲也赶上来,两边夹击泼水,怕死灰复燃,我俩一瓢瓢、一桶桶往下泼水,直泼得整片草坡地浇淋成流,轻扬着淡淡的水汽,我俩人才松了口气、歇了手。此时,衣裤已被汗水渠水浸透,我们却露出了轻松而会心的微笑,感叹真幸运:多亏有条穿山过坡的水渠帮了大忙。

到了七十年代末,我和家人移居西安渭水之滨。2000年后的一个清明节,我在骊山西坡踏青,目睹了数十名消防战士扑打山火的情景。据说,这场山火是因为当地农民祭墓时引燃的。华清宫后面骊山大片森林面临火情威胁,消防队员便在林子西侧奋力扑打山火。所幸的是西侧山坡树木稀少,但杂草丛生、坡陡沟深,人们无不为扑火者的安危捏着一把汗。经过消防战士数小时奋力扑打,终于把大火扑灭,保住了森林无数生命及景区的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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