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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2期:第04版 憩心亭

我的故乡 我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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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飞翔

踏进故乡的时候天已黑尽。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使得原本就凸凹不平的道路显得更加泥泞不堪。乡村的夜晚是静谧的,偶尔一声鸡鸣狗叫更衬托出夜晚的空旷和寂寥。雾气中弥漫着柴火夹杂粪便的味道,这味道我是那样的熟悉,它调动起我所有记忆的细胞。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泥路上,如同踩在一团棉花云上,轻飘飘、晕乎乎。我不禁想起了儿时春天在田野里打滚撒欢的景儿。故乡啊,我又回到了这地方!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故乡了。我是22岁去县城读高中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步步地离开了故乡。起初我一年还能回来几次,自从参加工作特别是成家以后,我就很少回故乡了。一年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象征性地待上一半天。

事实上我对故乡的记忆越来越遥远了。日益汹涌的都市生活正一点点吞噬着我对故乡的情感。不是我不爱故乡,实在是故乡令人揪心、不安,一次次地回去一次次地为它伤感。外面的世界早已是霓虹闪烁、高楼遍地,而故乡却一成不变。永远是柴火成堆,永远是粪便遍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人老几辈,这怎能不叫人心酸。故乡啊,你让我怎么来爱你?也许贾岛的一首诗更能揭示出我这种“归也难,不归也难”复杂情感的迷失。“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我自信我不是一个忘本的人。事实上我是深爱故乡的,在骨子里。故乡是我的根,是我精神的脐带,我的血液中永远流动着故乡的基因。我只是一个生活在城市的乡下人,于我而言,城市生活是那样格格不入。我只有回到家乡的时候,整个人才是愉悦的、欢快的,就像我此刻闻着这柴火和粪便味。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了,因为必须赶回单位上班。出门前,母亲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要心胸开阔,与人为善”,说什么要“尊敬师长,名利看淡”。我说知道了,知道了。跳上车,望着站在冬天干冷早晨里的母亲,我的泪水汩汩而出。

再见了,故乡!我摸着黑进村又摸着黑离开,我连故乡的样子几乎都没看清。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黑乎乎的景,我的心又顿时变得无限悲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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