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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2期:第04版 憩心亭

秦腔

□高攀飞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童年的记忆大半已经忘却,唯独有关秦腔的记忆总让人回味无穷。外婆喜欢秦腔,于是我童年的摇篮曲也是秦腔,外婆哼唱最多的是“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彼时,我还不知道这唱词的含义,不想耳濡目染间竟与秦腔结下不解之缘。

从蓬头稚子到而立之年,秦腔成为心底最割舍不掉的乡土情结和直抵灵魂深处的主旋律,浓烈而炽热。二十多年过去了,每每听到板鼓的击打声,心跳便骤然加快,板胡弦索“格哩”一响,浑身的血液就瞬间沸腾。少年时喜欢生、旦的妩媚多姿,人到中年则偏爱老生的沉郁苍劲。

早些年的关中,几乎人人都会哼唱两句秦腔,即便是不识字的老头、老太也会背出大段的戏词,让你目瞪口呆。村里光景好的人家每过红白喜事时,都要以秦腔庆贺。每个村都有那么一批能人吹、拉、弹、唱自学成才,拉班建社,谓之“自乐班”,取自娱自乐之意。一碗油泼面和秦腔共同滋养着他们的生活,解馋、过瘾。

陕西人吃饭“味重”,偏爱辣子、醋,看戏也如此,秦腔夸张、粗犷的演出风格强烈刺激着他们的视听神经,由此而带来无以名状的内心满足感。不同于其他剧种,秦腔由“苦音”和“欢音”两种声腔体系组成。苦音者,顾名思义,其曲调激越、悲壮、深沉,欢音则欢快、明朗。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大喜大悲,个性鲜明,符合陕西人的脾性。

儿时逛庙会最热闹的莫过于看大戏。戏台一般都是在露天临时搭建的流动舞台。戏报一经贴出,十里八乡的人都扶老携幼的赶来看戏。这是临时自由组合的流动剧场,自带板凳、茶水,同我一样比较懒散的人,索性就找几块砖垒起来垫在屁股底下,一坐就是一晌。演至精彩处,有拍手的,有叫好的。台上的演出精彩绝伦,生旦净丑各领风骚,台下的芸芸众生千姿百态,看戏的挤作一团,围成一片,乌压压全是人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懂行的老汉会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笑眯着眼给旁人讲述剧目故事梗概,并对台上的演员“品头论足”,谁唱的“敏腔”,谁学的“袁派”,名家的不同风格老戏迷自然了然于胸。

当商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嘈杂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牛拉鼓”的锣鼓声、人群推搡间的叫喊声混在一起时,整个庙会就升温了,人声鼎沸。正午时分,鞭炮齐鸣,放铳的声音震天响,这时演出会暂停,庙会主事一干人就会郑重的带来乳猪、香烟、被面等丰厚的礼品呈送至戏台上,这是一种隆重的“搭红”仪式,也是对剧社最高规格的答谢。

西安城曾经是秦腔最繁荣兴盛的地方,班社林立,三意社、易俗社、尚友社……这些秦腔班社如同北京的富连成一样历史悠久,个个都有着百年历史。如今,岁月变迁,漫步骡马市早已不见了“三意社”的一丝痕迹,苏育民“打柴劝弟”已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绝唱。

闲暇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城墙根“自乐班”观看演出,这里的“演员”要么是隐藏在民间的草根明星,要么是退隐“江湖”的名老艺人,虽白发苍颜,却个个“身怀绝技”,一开口韵味十足,洗去铅华,返璞归真。

秦腔注定是要沾泥土气息的,离开黄土地秦腔就失去了灵气、没了味儿。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秦人的喜怒哀乐在戏台上被夸张的演绎,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悲欢离合的众生相。人生的不如意也都在一板“乱弹”里得以稀释、挥发,嬉笑怒骂恣意舒放。“一板一眼”都是对生活的咏叹,这正是秦腔的魔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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