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舌尖

□丫头

“厨房是一个女人的出发点和停泊地”，这句话出自徐坤女士的小说，我感同身受。

外婆是我眼里第一位厨师长。记忆中的外婆,常常坐在灶屋的矮凳上，用火钳将柴火烧得旺旺的，抡着一个大锅铲不停地在锅里翻炒，还指挥着哥哥用一把破旧的蒲扇，对着灶火口用力扇风，以保证火势的强劲。姐姐也没闲着，一会儿在水缸里舀水，一会儿递盘子，还不时切着蔬菜，不一会儿功夫，三四道满溢着香味的菜肴就摆在简陋的木桌上，一大家人围坐着开饭了。头天的剩饭剩菜，外婆会在第二天早上做成烩饭，那就是兄妹几个的早点了。那时候冬天最常吃的就是大白菜、萝卜，几乎是每天的固定菜谱，即便如此我好像从来没有吃腻过，除了自己从小胃口好，还有就是外婆今儿个焖煮、明儿个凉拌、后儿个爆炒变换着花样为家人调剂的缘故。清贫的年代、简朴的菜肴，舌尖上却满溢着成长中的爱。

快小学毕业时，我家从县城的居民区搬到了电厂的楼房，烧柴火的时代终结了，外婆自然也光荣“退休”，第二位厨娘——我的妈妈“上岗”了。电厨具的使用，让爸爸妈妈常常念叨以往买柴的麻烦、劈柴的劳累、烧柴的狼狈。在没有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各种瓶装、袋装的油盐酱醋、花椒大料，摆放得井然有序，妈妈不忍心让一滴水落到地上，也从不偷懒将用过的碗筷餐盘堆积在水池里，她总是每顿饭过后，就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爸爸经常帮着妈妈择菜、洗菜，剩下的活都是妈妈的，从切菜到烹饪，没有丝毫的怠慢和马虎，她的动作虽然有些磨蹭但看起来总是很优雅，好像在完成一件件艺术品，各种原材料在妈妈的精心创作下，变成了浓郁芳香、清爽可口的盘中餐。最喜欢妈妈做的回锅肉蒸红薯、莲菜炖猪蹄，那种味道现在每每回味起来都还让我垂涎欲滴，舌尖上时时泛起的是妈妈浓浓的母爱。

哥哥姐姐工作后，妈妈基本就退居“二线”了，做饭的差事就落在了他们的肩上。哥哥姐姐从未不乐意或抱怨过，相反都是积极主动地去干。切鱿鱼、腰花、杀鸡、剁蹄子等对刀功技术要求甚高的厨艺一般都是哥哥展示，姐姐拌的每一道凉菜都独具特色，堪称一绝，包的饺子、粽子更是像流水线作业复制出一般的美观。逢年过节做饭就更隆重，都是爸妈安排菜谱，哥哥姐姐大显身手，特别是有亲戚来家中聚餐时，当一桌子美味佳肴呈现时，大家食欲顿开的同时都不住赞叹姐弟俩厨艺如此高超，实在是不容小觑，我也充满了成就感，觉得有这样能干的哥哥姐姐是一件特别骄傲的事，舌尖上的一菜一羹渗透着浓浓的亲情。

后来，我变成了妇人，在外婆、妈妈、姐姐的影响下，也爱上了做饭。干净整洁的厨房是打造美味的基本条件，因此我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各种厨具收纳整齐，餐盘厨具也都精心挑选，还特意装了音响，边听音乐边做饭，累却惬意着。先生和我是周末夫妻，周一至周五的每天两顿饭我是不能偷懒且敷衍的，妈妈年纪大了牙不好，不能吃太硬、太辣的食物，儿子年幼，长身体的阶段，不能缺乏营养，因此，无论春夏秋冬，我每天早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天的蔬菜准备好、切好，下班后第一时间冲到厨房开始做饭。为了调剂他们的口味，每天的菜基本不重复，主食也不断变换花样。长时间的历练，让我可以从容地独自完成所有工序，厨艺不断提升，对于营养均衡、荤素搭配这些关键要素也都能统筹兼顾了，看着老小津津有味的食欲，舌尖上传递着家的味道。

先生对做饭一事，也特别上心。双休日的早晨，总会悄悄起身到菜市场买回新鲜蔬菜，在厨房里静悄悄地忙碌着。我忍不住起床探视，他会关切地说，“你忙碌了一周了，赶紧多睡会，不要到厨房来，饭好了我叫你们”，一时语塞，有暖暖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于是留下先生一人，由他观其色、闻其香、尝其味。先生的厨艺比我略胜一筹，随便露一手便让我惊艳不已，不服不行。其实两个人一起做饭是最有乐趣的，我洗菜他切菜，他炒菜我递盘，精诚团结、互帮互助，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欢笑互动中，厨房也成了婚姻的保鲜盒，舌尖上涌动着的是爱情的甜蜜。

恋一个人，爱一个家，会渐渐爱上做饭，因为只要心中有爱，繁琐的事情也蕴藏着人生乐趣，就会甘心情愿地为之付出，不管多苦多累。舌尖上品尝的是美食，传递的是文化和情感，蔓延的是稳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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