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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7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回家的路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孟力

1972年出生的我,目睹了改革开放40年带给中国各方面的巨大变化。尤其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工作的游子,感受最深的莫过于通讯及出行的变化。上世纪70年代末,我还没见过电话啥模样,寄到偏僻乡村的书信甚至需要一个月,好多乡镇还不通公路,自行车都是奢侈的交通工具,人们外出很难,在外地工作和生活的儿女根本无法照顾到家人,甚至连父母去世,都难以赶回。90年代初,座机电话的安装和话费还比较昂贵;高速公路也很罕见,去外地打工求学的人出行主要依靠绿皮火车,那时的火车站人山人海,窗口前是买票者排起的长龙,候车室挤满了等待的候车人。如今,智能手机普及,视频聊天,买票购物,足不出户都能搞定;高速公路随处可见,高铁逐年增多,人们出门的选择多了,回家的路变得更加便捷顺畅了。

“……数一数一生多少个寒暑/数一数起起落落的旅途/多少的笑/多少的哭/回家的路/数一数一年三百六十五/数一数日子有哪些胜负/又有哪些满足/回家吧/幸福幸福……”

或许是年龄缘故,我愈发喜欢刘德华的这首《回家的路》,有时听着听着竟不觉泪流满面。“多少的笑/多少的哭”它让我想到了70年代的父母、90年代的我以及现在女儿的回家路。

70年代,父母回家路

一辆自行车,一天,一百多公里。

我小时候的生活里很少有父亲的画面。那时母亲带着我们姐弟在白水乡下,父亲独自在省城工作,每个月只能回来一次。从省城到家一百多公里,父亲就靠一辆破旧的28自行车,从天不亮就出发,天黑才到家。

那个时候小,还不知道骑行路上的艰辛,总是埋怨父亲到家太晚离家

太早。记得那是个夏天,在还差几里路就到家的时候,想着很快就能见到老婆孩子,父亲一高兴就加了速,却被路边摊晒的麦粒滑倒,带着的鸡蛋全摔碎了,他不顾腿上还流着的血,赶紧把摔碎的鸡蛋用袋子揽了起来,直到深夜才一跛一跛地回到了家。看着父亲腿上的伤和一袋破碎的鸡蛋,我们姐弟都哭了。

一封信,一个月,一个女儿的泪。

虽然乡下的生活很苦,但在我的心目中,母亲一直很乐观。即使再忙再累,也很少见她唉声叹气,更没有见她流过泪。不!其实在我印象中有过,但仅仅有过一次,那就是在我10岁那年。

记得是个麦收的时节,母亲从场里碾过麦子回来正准备给孩子们做晚饭,就接到了村长送来的一封信,说是老家寄来的。由于母亲不识字,就由我念给她听。“家母去世,已安葬完毕。请你不要太难过。知道你离家远,赶不回来,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念着念着,就有了母亲的抽泣声,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妈没了,妈没了,我都没能去送送她……”母亲嘴里念叨着,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姥姥已经去世一个月了。

我知道,母亲自从离开老家,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来家里走不开,二来路途遥远,“光路上就得四五天,路费也贵……”那时整个村里都没有一部座机电话,更别提手机了。和老家唯一的联系方式——书信,也得一个月才能收到。

90年代,我的回家路

一个电话,一晚上,一桌团圆饭。

1992年,父母先后离开了我们,走时一再叮嘱要替他们多回山东看看亲人,所以每隔几年,我们姐弟都要回趟老家。“姑妈,咱们老家聚……”记得那是1995年春节前夕,我们和远在长春居住的姑妈在电话里说好在千里之外的老家相聚。

那时车票是要提前在窗口购买的,好多出远门的人首先必须先单独跑一趟车站买票,再按票上的发车时间到站乘车。有些路远的人为了省一趟跑火车站的路费,买完票后就在火车站死等,有时一等就是数十个小时。由于我在渭南市区上班,所以就按姐姐们提前订好的日期,及时去火车站买票,为了买到座位,我们只能乘坐三天以后的火车。姐姐们当天下午从白水出发,两个多小时后到达渭南火车站。晚上7点30分进站上车,次日清晨6点多,就到了商丘火车站,再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就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说,我们用一晚上的时间就走完了父母当初四五天的路。一进家门,一桌热腾腾的团圆饭就摆上了桌。一家人有说有笑,暖意融融。

我还清楚地记得,在回来的绿皮火车上人特别多,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为了能挤上去,把孩子先从窗口交给车上的人,自己却没能挤上车。看着列车带着孩子远去,她不停追着喊“我家孩子,我家孩子……”我们虽然上了车,因为没买到座位,在火车上站了整整一夜。那时虽然很辛苦,但一想到那桌团圆饭、姑妈以及老家的亲人,我们累也快乐着。

2018年,女儿的回家路

一小时,一个人,一只行李箱

今年,女儿考上了省城的重点高中。我和媳妇还有些犹豫,“孩子虽然住校了,可每周末咋回来?咱又没车……”“不用,我自己坐车回来。”“你一个人行么?”“咋不行?!高铁二十分钟就到了,普通火车也就四十分钟,大巴车全程高速最多一个小时……”就这样,“一小时,一个人,一只行李箱”不足十五岁的孩子开始了她的回家路。

“路上慢点,把行李看好。要是想家了……”每到孩子走的时候,看着她幼小的身躯推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别啰嗦了,爸!我都多大了,再说我带着手机呢,随时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跟在家里有啥区别。”孩子的一席话,突然提醒了我,现在是2018年了。

又到了周末,虽然孩子一再劝阻,我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出站口,远远地看见女儿推着行李箱,我突然又想起了父亲的自行车,母亲的泪,我的那次老家之旅以及那首《回家的路》:

“……什么是贫/什么是富/回家的路/数一数岁月溜走的速度/数一数一生患难谁共处/一切慢慢清楚/回家吧/幸福幸福……”

(渭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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